海岸线上。
程清清垫着背包坐在岸边的礁石上，时而用数码相机拍着沿海的动植物和风景，时而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
这次为艺术节准备的话剧剧本，她打算把《绿野仙踪》原作中的田野场景转换到海边，这样不仅可以带来新鲜感，也更有本土气息。
不远处，顾述背靠着巨大的浓灰色石块，戴着耳机，眺望远处碧蓝色的海天交界处。
他整个人都被笼在了石块下的阴影里，海风徐徐地拂过他白皙精致的面庞，深黑色的发梢随风扬起，周身是掩藏不住的光芒。
何夏撑着太阳伞，小心翼翼地绕过脚下尖锐的石头，终于走到了顾述身边。
她先在地上铺好一张纸巾，才提着裙角慢慢坐下。
“呵，我以为这边的风光会特别好呢，好像也就这样。”何夏有些不满地说，目光落在前方程清清的背影上。
“顾述，你是不是喜欢她啊？”何夏俯身捡起脚边的一块石子，捏在手里，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没有。”顾述语气凉薄。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从小就是这样，把真心藏得谁也看不见，真烦人。”何夏用力把石子抛向远方。
对何夏来说，顾述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弟弟。
小的时候，家长们工作忙，很多个寒假和暑假，她都是和顾述一起度过的。
那些吹着风扇吃西瓜的下午，守在电视机前看八点档电视剧的晚上，她的身边，都有顾述。像是一起玩的家家酒游戏一样，她已经认定了顾述是自己的“小新郎”。
就连这次回国，也是向爸妈苦苦央求来的。她一心一意地想要回到顾述身边。
却意外地发现了程清清的存在。
她讶异地发现，一向冷漠的顾述，每次目光停留在程清清身上的时候，整个人就不一样了，像是他心里的冰山瞬间融化掉了一样。
真的好令人嫉妒。
“啊！”远处程清清突然惊叫了一声。
两个人同时回头望去，只见程清清的本子、相机都散落在旁边。顾述快速起身过去。
“怎么了？”
“刚才被飞过来的海鸟叼到手了。”程清清疼得眼眶含泪，手指上有一个泛着红血的伤口。
“有没有创可贴？赶紧给我。”
程清清委委屈屈地摇摇头，“但是有纸巾”，她哆哆嗦嗦地从背包里掏出了出来，递给顾述。
顾述蹲在礁石上，把纸巾折叠成细长的形状，一圈圈地缠在程清清的手指上，动作极其轻柔。
手指应该是很疼的。可程清清却似乎感觉不到。
好像顾述总是在给自己包扎伤口，在动物园，在妈妈家，还有现在。
可是为什么，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卸下冷漠的面具，展现出温柔的一面呢。
“喂。”她目光闪动。
“嗯？很疼吗？”
“大家都叫你冰山脸，你就不会笑笑吗？”
一阵咸咸的海风吹来，程清清长发飞扬飘逸，满脸都是温柔。
顾述一怔，继而静静地看着她，眸子里像是有星辰大海。
两个人对视着，却都没有再说话。
一秒，两秒，三秒。
有人说，忽然一片安静的时候，就是天使降临的瞬间。
那现在，天使一定挥动着翅膀，微笑着看着自己吧。程清清按着扑嗵嗵的心跳，胡思乱想。
“清清，你没事吧？”
何夏撑着伞走了过来，语声尖锐，打断了这浪漫的静默。
“哦，没事了。”程清清有些尴尬地起身。
“没事的话，我们去拍照吧。顾述，我想在那里拍。”她用手指了指前面的一块礁石。
顾述把程清清手指上的纸巾轻轻打了一个结，“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