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挺直着脊背站在窗前，看着昏黄的夜景。
他的眼舒朗、明锐，像是能容纳万物的蓝。
因为整个病房只有他一个人，气场与神情自然不必收敛，就像是十九世纪古堡里的国王，如神邸高高在上，尽情俯瞰所有匍匐在他脚下的夜景。
病房的门从外面被人打开，容错走进来。
他站在商砚衡旁边，“少主，您还在等沉卿小姐？这么晚了，我看您还是休息吧，说不定沉卿小姐已经回家了。”
商砚衡剑眉微蹙，面色冷凝，沉默不语。
即便是容错这样跟在他身边多年也难免被商砚衡的气场给震慑住。
商砚衡沉默半晌道：“我给她打了电话，被挂断了，但是她给我回了消息，让我早点休息，她有事今晚就不回来了。”
“即使如此，少主您就早点休息吧。”
商砚衡看向容错，“她会不会出什么事？”
容错沉思片刻，并不像商砚衡如此焦灼不安，“沉卿小姐太独立了，她最能拿捏住分寸，想来是不会有任何事的，如果有什么事的话，沉卿小姐应该会把裴寂带上，刚才我过来，路过重症监护室，裴寂正漫不经心地打着游戏，裴寂尚且如此，我想少主就不必太过担心了。”
商砚衡依旧固执己见，“那她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容错顿了几秒，“或许是不太方便。”
商砚衡不说话，但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看得到他紧蹙的眉头和肃凝的神情。
容错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少主，要不我命人去查查？”
商砚衡沉默片刻，“算了。”
这跟监视奚沉卿有什么区别！
容错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被商砚衡一眼看穿，“有话就说。”
容错轻咳两声，似有难言之隐，“少主，家主派了人过来看您，昨天便已经到s市了，趁着今晚沉卿小姐不在，您要不要回檀宫一转？还有便是小少爷的病愈发严重了，特别是经历好几次的病发，有几次都差点不可控，我想您最近这段时间，要不要寻个契机回M洲一趟？”
商砚衡的下颚绷得越发紧了，眸色也越发深沉暗烁了。
他也想回M洲去见他的弟弟晏行筠，但如今很难在奚沉卿的眼皮底下脱身。
容错也明白商砚衡的为难，费了那么大心力好不容易和奚沉卿有了新的进展，真的很难让人放弃，毕竟这是十多年的等待。
他随意试探，“门外的蔺昀，我会替少主处理的。”
商砚衡一遇到奚沉卿的事，就容易方寸大乱，“他是奚沉卿的人，别动他。”
容错顿了几秒，深知这其中的渊源，不过也没解释，只是恭敬答‘是’。
自从商砚衡做出这个决定的那一天，就做好了一切打算。
“你准备一下，我和行筠通个视频电话。”
容错神情有些略微激动的碎影，“是，少主，我这就去准备。”
梵山的雨还在不停下，闪电和雷声比方才好些。
萧照呈坐在沙发上，外面的风雨丝毫不影响他。
娜莎的尸体还没有被处理掉，地上的血迹已经干涸，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幸存的三个女孩蹲在桌角瑟瑟发抖。
萧照呈勾了勾手指，周识立马心领神会，拿出一支廓尔喀皇家雪茄双手奉上。
萧照呈接过漫不经心地含在嘴里。
周识立马掏出萧照呈的专属打火机都彭路易十三世帕尔马花，弯着腰给雪茄点火。
随着开关的响动，明黄色的火焰骤然跳跃出，明暗线异常清晰，映出他清俊平静的面容和深邃幽暗的眼，倒映出他泛着阴骛和疯狂的眼。
雪茄被点燃，他深深吸了一口，跳跃的火星一点点往上移动。
重重呼出气息，灰色的烟雾从他的鼻孔和嘴里涌出来一大片，周围烟雾缭绕，他伸出手去接住在空中萦绕的烟圈，墨黑沉寂的眸色带着几分迷离。
暗红色的火圈伴随着萧照呈的深吸一点点往上窜，搭出一截灰色的烟灰，碰巧穿堂疾风而过，烟灰落在他的鞋上。
萧照呈的眸色瞬间就变了，往下看了一眼。
周识立马示意伺候的人上前。
佣人连忙跪地伸出手去擦落在萧照呈鞋面上的烟灰，却反被萧照呈一脚将手踩在脚下，来回用力揉搓。
佣人疼得面孔扭曲，却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生怕会更加激怒阴晴不定的萧照呈。
萧照呈拿下含在嘴中的烟，“把手伸出来。”
佣人不敢反抗，只能乖乖将手伸出来，即便知道接下来要承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