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她用绝对的理智和清醒压抑着所有的新鲜感,生怕把一时的荷尔蒙分泌当做怦然心动,就像当年她做的那个祛疤手术,曾经的她将伤疤视作深爱萧照夜的证据,等到爱意被彻底耗尽,伤疤便成了耻辱,可受过的伤是无法抹去的。
她的世界仿佛被按下暂停键,所发生的一切再次以一种汹涌的姿态悄然而过,仿佛只有她,被永远遗弃桎梏在痛苦的牢笼,无人救她,难不成真的要有所失才能有所悟吗?那她终究失去了多少——
奚沉卿多么希望此刻能有人拉她一把。
她的指甲紧扣着瓷砖的缝隙,不知名的潸然泪下,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只觉得心脏被压了一块重重的千斤巨石,仿佛要压榨成和方才那早逝的男人一样腐烂的肉。
其实,她一直没敢想过,如果四十八小时内萧照夜醒不过来,或者就像是醒来了也瘫痪了废了,她又该如何面对这惊涛骇浪,该如何在好不容易建立的心防中自处。
明明她才是那个受害者。
为何躺在病床上不用承受痛苦的人是萧照夜,为何这场人为的车祸偏偏是冲她来的,为何要让她陷入一个充满人性考验的两难抉择之中。
奚沉卿十指紧扣于掌心,手心柔软娇嫩的肉似乎被锋利的指甲穿透。
虚无的镜头记录下男人奔跑追逐的身影,下一秒眼前忽然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洁白的手帕反映着丝缕的月光,奚沉卿眼中含着泪抬眸仰望,商砚衡的身上似乎带着一抹清冷疏远,漆黑坠满细碎星光的瞳孔,除了奚沉卿,剩下都是与他无关的世界,今夜有月,淡白的月光落在他欣长的身影上,生怯又落寞。
他缓缓单膝跪在了奚沉卿的身侧。
看着她因为隐忍的哭泣而泛红的脸,冷静自持的眼倏地变得脆弱,他自远处而来,便看到她瘦弱单薄的身影,耸动的双肩附和着孤寂薄凉的身影,那一刻,心口的一角被活生生撕开,那一刻,他什么都没想,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守在她身边。
彼此的凝视对望,似乎全世界都在此刻安静下来。
奚沉卿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个人突然在此刻出现在她面前,偏偏那个人还是她一直都不会想到的商砚衡。
凛冽的风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他们什么都感觉不到。
“沉卿。”他喊她的名字。
明明是最平常的呼喊,奚沉卿却在此刻有些绷不住。
商砚衡凝视她通红泛着莹光的双眼,一瞬间便感觉到她那种从心底蔓延出来的酸涩,以及眸中翻滚荡漾的挣扎。
他的心被狠狠地揪在了一起。
商砚衡往奚沉卿的身边挪进了些,抬手便握住了她的后颈。
便是因为这样充满强势和攻略性的动作让吸尘情况看到了另一个商砚衡。
狭长的眼睛里凛冽与温柔版并存,下颚线干净利落,白皙的脖颈处凸出的喉结格外的明显,近距离的对视,一张脸忽然明亮起来,微微抿住的唇克制又隐忍,奚沉卿似乎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好像,就好像他们是认识多年的故人,多年后再次相见时,那抹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感觉在之间肆意撕扯。
奚沉卿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应该是受了方才那场直观惨烈车祸的刺激,所以才看什么都带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滤镜。
商砚衡拿手帕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痕和额头上的细汗,他轻轻地问,“要不要漱漱口?”
奚沉卿就像任人控制的木偶,呆愣地点点头。
随后,商砚衡从车上拿下来一瓶崭新的矿泉水,拧开盖子递过去。
奚沉卿接过,漱掉口中的杂味,勉强喝了几口,清凉的水瞬间流入胃里,只觉得头脑都清醒几分。
“我们回去。”商砚衡扶着她。
两人靠的很近,清醒重聚,理智回笼,奚沉卿灵敏的嗅觉闻到了商砚衡身上有一股轻飘飘的香味,有一些熟悉,但她肯定不是相吾公馆和她身上会存在的味道,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你怎么突然来了?”奚沉卿看了眼副驾驶的商砚衡。
因为商砚衡没有驾驶证,她担心遇到交警查车,虽然只是罚款那么简单,但她还是遵循自己的原则,强忍着身体的发软。
商砚衡像个小孩子一字不漏地解释着,“我原本睡着了,起来上厕所,无意间刷到晚间的直播新闻,看到红绿灯路口发生了很严重的车祸,我记得这条刚好是从医疗中心回家的路,我担心你出什么事,便赶过来了。”
奚沉卿看着商砚衡的神情,似有所思——难不成方才她看到的都是自己的错觉。
“沉卿,怎么了?”商砚衡察觉她的注视。
奚沉卿摇摇头,转移话题,“你怎么过来的?”
“出租车。”
商砚衡提起出租车,奚沉卿才恍然大悟,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她给商砚衡什么都准备了,居然没给商砚衡零花钱!
即便商砚衡吃的住的穿的都解决了,但她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他身边。
商砚衡将她的心思看穿,“打车的钱我付了。”
奚沉卿细眉微拧,看向他。
商砚衡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