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奚沉卿拿起吹风机想要吹头发,似乎牵扯到手腕,见她眉梢微拧。他走上前,从她手中夺过吹风机,“我来帮你。”
“不用了,还给我。”奚沉卿生冷拒绝。
“别动,担心吹风机将你的头发卷进去,那可就不关我的事了。”萧照夜坚决地将她按坐在凳子上,打开吹风机,小心地帮她吹着头发。
房间里顿时充斥着有些吵闹的吹风机声音,或许因为有了喧闹,让所有的寡淡和重复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他们都不说话,都陷入死寂的沉默,仿佛这样能够让彼此更加心安。
热风过处,她的头发很香,带着淡淡的洗发水味,很好闻,心头顿然一时悸动。
奚沉卿透过镜子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昏黄色的光线浮浮沉沉,让人头脑都变得有些发昏。
她忽然想起几帧从前。
她奋不顾身为他挡下致命一刀,终于换得他步入婚姻殿堂的松口。刚结婚的时候,她也曾吵着闹着让他帮自己吹头发,然后给自己的头发抹上精油。而每次她拿着吹风机和精油到他的面前,满眼期待,终是在他的冷漠中彻底黯淡。
如今,他这又是干什么呢?
他也曾这般为温良予吹过头发吗?
这张脸是自己深爱到骨子里的,五官深邃好像意大利的雕塑,明明容颜都没有任何改变,但是,他却变得让她都怀疑是不是发生错乱。
她不得不承认,想要彻底从心里将他移除,真的要费好大的劲,才能剜下这块血肉。
而他假装看不见,余光却已千万遍。
他在吵闹声中问她,“你恨我吗?”
她沉默良久,“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思呢?”
他想起顾敛对他说过,我不知道她还爱不爱你,但是她一定恨你。
他吸了吸鼻子,喉结一番滚动,没在说话,只是在替她吹好头发后,拿出精油滴几滴在手心,然后双手搓开,轻轻抹在她的头发尾端处。
奚沉卿不想在看萧照夜,只觉得眼前的这一幕差点刺瞎她的双眼。
她猛地站起身,看都没看他一眼,“麻烦你了,我要睡觉了。”
她爬上床,钻进被窝,用背对着他。
萧照夜站在原地,手心还残留着她独有的味道,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只觉得有时候脑子都不受自己控制。
他看了眼将自己裹在被子里的她,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将灯关掉。
他躺在了沙发上,外面渗透进来的月光映出他清醒的双眼。
科学家曾统计,夜晚是一个人文采斐然的顶端,也是一个人胡思乱想、不跟着往常走的开始。
须臾,听到她翻身的动静,他看了一眼,眼眸低垂,“你睡着了吗?”
她哪里会回应他,他也知道等不到他的回应。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喜欢蜷缩着身子睡觉,我看书上说了,喜欢这样睡觉的人都是极其缺乏安全感的。有时候,我就在想,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让你这样独立高贵、果决从容的人缺乏安全感。还有害怕打雷,你居然也会害怕打雷?我认识的奚沉卿是个特别胆大的人,根本不像其他那些柔弱不能自理的女孩子。”
所以,你就理所当然地觉得我在经历了这些事后,还能言笑晏晏,还能够和从前一样?所以,每每我被温良予陷害的时候,你总觉得我扛得住,根本到不了什么地步。
萧照夜,在你眼中,我是不是就应该是强大无所不能,而温良予就应该是被保护被心疼的那一个。
我也怕黑,我也害怕打雷,我也容易胡思乱想,我也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样脆弱。
我根本就不是你眼中的那个奚沉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