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爆炸后的第二天,北京城内到处断壁残垣,城内从上到下人心惶惶。被皇帝命令彻查此事原由的锦衣卫指挥使侯昌国此时正坐在案前一筹莫展。皇帝原本是命令锦衣卫和东厂合作办案调查此事。但东厂厂督正是权倾朝野的九千岁魏忠贤,显然他的分量是无法和九千岁相提并论的,如不能按时结案最后顶雷的肯定是他侯昌国无疑。正在他一筹莫展之际,北镇抚司的镇抚使莫离阳走了进来。
“大人,可是在为昨日爆炸之事心烦?”莫离阳躬身问道。
“莫兄你是明知故问,此次之事诡异至极,如此大的爆炸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绝非寻常人力可为。你我兄弟摊上这差事,恐怕最后定要落个办案不力之罪了。”侯昌国忧心道。
“大人所言极是,下官刚从王恭厂回来。现场真是惨不忍睹,所损房舍财物不说,爆炸中心区域竟连一具全尸都没有。稍远一些的地方死伤者也是不计其数,更不可思议的是死伤者均赤身裸体,寸丝不挂。下官所领北镇抚司专理诏狱,所理都是圣上钦定要案,各种奇案也算是所见甚广。但像此等祸事,下官翻遍卷宗,大明立国至今二百五十余载,真是闻所未闻!”莫离阳忧愤道。
“世人皆知莫兄乃是我朝查案第一担当,北镇抚司虽是锦衣卫所属,但向来是直接对圣上负责,我这锦衣卫指挥使也不过空有名头。对于此次祸事的调查还全需仰仗莫兄的北镇抚司,我这一家老小的脑袋能不能保住也全仗莫兄了,望莫兄务必全力以赴,大恩必不敢忘!''涕泪横流的侯昌国边说边作势要朝莫离阳单膝而跪。
莫离阳吓得赶忙躬身扶起作势下跪的侯昌国,一再好生安抚之后悻悻而去。他原本想来指挥使这里探听些消息要些实质性的支持,顺便把侯昌国这个老小子和自己绑在一条绳上共同承担责任。没想到话还没说出口,反被这个老狐狸将自己架在了高处,不得不无功而返。东厂那边向来仗着魏忠贤这个死太监只会抢功,想让他们出力是断不可能的。刑部的酒囊饭袋此刻正为皇帝没有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自己而暗自庆幸,避之尚且不及,自是不会对此案提供任何帮助。锦衣卫内部侯昌国这个老小子又摆低姿态把责任都推到了他的北镇抚司。面对这个超出人类认知的大爆炸,莫离阳顿感孤木难支,一股从未有过的无所适从之感油然而生。
“先点齐人马,走一步看一步吧。”莫离阳自语道。
莫府位于城东南的崇文门附近,离爆炸中心王恭厂直线距离不过十余里,此刻莫府上下正在清理倒塌和损坏的房屋。除去伤亡的家丁,人手很是捉襟见肘,所以每个人都显得异常忙碌。这其中只有一人例外,此人正是莫离阳的独子,背地里被京城权贵纨绔圈里称之为“京城四大恶少”之一的莫非。此子中等身材,大约十六七岁的模样,一双丹凤眼灵动异常,仗着其父权势行为举止向来放浪形骸不拘一格。喜文亦喜武,所学范围甚广却无一精通,虽被称之为恶少,但无非平日里也就是做些欺负普通纨绔,捉弄先生,挑逗大家闺秀取乐的荒唐事打发时间而已。莫非此刻正望着被爆炸震塌的自家中堂屋顶怔怔发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啧啧啧,此屋建成不过三年,老头子当时出了大血用了京城最好的工和料,隔着爆炸数里竟被一下掀翻至此模样。这他娘的必非人力所能及,倒向是去年从灵光寺老和尚那里偷的那本《火鉴迷录》中所载火神怒的威力。不成,此事定然非同小可,看来要爷我亲自出手了。”莫非喃喃自语道。
莫非策马出府,一路狂奔直奔西山灵光寺,一路所见使其更加触目惊心,不由得怜悯之心大起。遂更加坚定了其要查出真相的决心。莫非所骑黄骠马一路绝尘,不到一个时辰便来到了灵光寺山脚下。此寺位于京西,由西山余脉翠微山、虎头山、卢师山所环抱,是一座始建于唐代的古寺。此寺正殿之后的山坳里居住着一位老僧,负责寺院附近日常的巡护防火等事宜。莫非因生性好动,常与友人来西山游玩锻炼,久而久之便与此巡山老僧熟识起来。那本《火鉴迷录》正是莫非在老僧住处所见,简单翻阅后见内所著皆为闻所未闻之技法与轶事,喜爱之心大盛。便想与老僧下围棋打赌,二人分别以《火鉴迷录》和代为巡山劈柴三日为赌注。怎奈莫非棋艺实在不济,几番对弈下来被老僧杀的屁滚尿流悻悻而去。临走之时邪魅一笑,用一包草纸替换走了老僧的《火鉴迷录》。因自知理亏,自此之后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未敢在老僧面前露面。但此次爆炸所牵甚广,又恰巧与书中书记载技法之一的火神怒极为相似,遂再也顾不得脸面,只能前来向老僧请教一二。
“老和尚!老和尚! 大师!大师?”莫非推开老僧茅舍虚掩着的竹门。
屋内陈设极为简单,屋当中一套竹制桌椅,桌面上放着一套茶具和一张棋盘,墙边紧贴着一张禅炕,炕边墙上挂着一副大禅字,另一面墙则被一整张书架占据,除此之外再无其它。老僧此时并不在屋内,莫非正欲退出茅屋。
“小施主多日不见,是来帮老僧巡山劈柴还施主赌债的吗?”老僧忽的出现在了门口。
“大师说笑了,想必以大师道行已对我来意心知肚明,还请大师不吝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