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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亲眼所见,裴稷如何能信,柳诗胆敢在城中百姓的水井中下药。
“你手中的这是什么?”
“王,王爷,没,没什么……”柳诗脑中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使劲抖动手腕,想将手中的药粉抖落掉。
“啊——”下一刻,她的手腕被他生生掰折,成不自然的形状扭曲着,痛得她冷汗直流。
裴稷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药包,将她推给身旁的侍卫:“给她搜身,看她身上还有什么东西。”转身又吩咐道,“把军中的大夫找来,让他来看看这是什么。”
“不,不,我不搜身!王爷,我是您的妾室啊!妾身不搜身!”柳诗顾不得手腕处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拼命挣扎,士兵们闻言,动作也迟缓了些,还真让她险些挣开束缚。
“一个个没吃饭吗?”裴稷低喝了一声,士兵们便不敢放松,各个低垂着眸奉命行事。
不一会,便从柳诗的怀里,袖中搜出了四五个同样的纸包,递到了裴稷面前。
“王爷……王爷。”柳诗跌坐在地,苦苦挣扎着想要爬到裴稷跟前解释,“王爷,那只是妾身平日里吃的药粉,养颜的……”
裴稷眸光阴沉,“那你现在就当着本王的面吃下去。”
柳诗杏眼圆瞪,身子不自觉地缩了缩,不敢往前半步。就在她迟疑期间,大夫已经赶到,从王爷手中接过药粉。
柳诗整个人颓废地跌坐在地上,一脸受了惊吓的模样。
大夫先是闻了闻,随后将一小部分药粉放入瓷碗中,倒入些水,搅和了下,命人抓来一只流浪猫,将药水灌进了猫肚子,不消片刻,那猫便毒发身亡了。
大夫双手作揖回禀道:“回王爷,属下观其毒粉颜色、毒发症状和发作时间,这种毒应该出自北戎特有的一种植物汁液,名叫毒箭木。此种植物的汁液有剧毒,若是将其晾干制成粉状,便是这种浅绿色,颜色比较特别。”
“贱人!”裴稷反手一个耳光,将柳诗扇倒在地。
她本就是柔弱女子,哪里经得起他一掌,姣好的脸颊瞬时肿了起来,她一张口,吐了一口鲜血,吐落了四颗牙齿。
“这能怪我么?我有什么办法,是他们逼我的,他们给我喂了毒药,逼我在水井中下毒,第二日,等士兵们毒发,再打开城门……我也是没办法,王爷……妾身错了,妾身真的知错了,您就饶了我这回吧。”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
“我……”柳诗迟疑。
她当时是怎么想的?她想的是,就算告诉裴稷又如何?秦州城的百姓和士兵们是没事了,可他们能及时给她拿到解药么?谁又来救她的命?万一不及时,或者他们根本没找到解药,她怎么办?
她得自救。
所以,她瞒下了自己中毒和被威胁的事,按照他们的计划地进入了秦州城。她虽然爱裴稷,但若是她连命都没有了,还拿什么爱?她只是更爱自己,没有错。
“拖下去吧。”裴稷挥挥手。
“不,不要……王爷不要杀我,王爷我是爱您的啊!求您看在我那么爱您的份上,您就饶了我吧?我已经中毒了,没几天好活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保证离你远远的,离秦州城远远的。”手腕上的疼痛一阵阵锥心,柳诗紧咬着牙,扑上去想要抱住裴稷的腿,却被后者一脚踹开。
不小心撞到断了的手腕,又是一阵剧痛,痛得她眼泪流了出来,险些昏厥。
“本王不杀你。”裴稷居高临下看向她,“明日清晨,你去给北戎军打开城门。”
“不,不!王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再不敢了。”柳诗闻言,疯似地摇头。
裴稷俯身,一把捏住她的下巴,“你必须去!若是你没能把北戎军引来,本王就将你千刀万剐,剁了喂狗。”
手腕处和下巴处的疼痛,让她眼泪鼻涕不自觉地流了下来,黏糊到一起,好不狼狈。
“给本王看紧了,别让她死了,明日她还有大用处。”
柳诗被拖下去,众人散去,裴稷看向那暗处,昭颜双手后附,款款走出。
“你怎么知道她有问题?”
“抱歉,今晚在书房里,她与你的对话,我听到了。”她倒不是有意而为之,柳诗找来的时候,他俩本就在书房里商讨第二天的攻城之计,被临时打断了。后来柳诗被带上来,她便主动回避了。
她去外面转悠了一圈回来,这两位还没聊完。
因着第二日就要出兵,他俩商量了一半,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她真担心那位爷儿女情长,一叙旧就叙床上去了,耽误了正事,别人去敲门,万一被那位嗜血的王爷迁怒,直接砍了怎么办?昭颜便打算硬着头皮,自己去敲下门提醒下。
刚到门口,就听到两人的对话。
这是昭颜给予北川王的官方解释。若是直说,其实就一句话,她一直在防着柳诗!
柳诗说她知道裴稷在秦州城,是沿路过来时听流民说的,她便跑来投靠了。而沿路的流民,都被北川军安顿在了临郡,她怎么偶遇的流民?更何况,流民在前,裴稷打下秦州城在后,她更是不可能从流民口中得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