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的夜空没有星星,只有一轮弯月,发出灿若的光。
餐厅前霓虹灯明亮,整条街道灯火通明,路边街贩很多,行人不赶。
黑暗隐藏在明亮的灯光下。
宋矜带着周留留找到时舒的时候,时舒正靠在墙上抽烟。
看见两人,掐了烟,主动走上前,顺手将烟头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宋矜上下打量着时舒,看见她没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时舒也看着他,问:“受伤了吗?”
宋矜下意识心虚,移开眼神:“嗯?”想装作没听懂的样子。
但时舒不给他蒙混过关的机会:“宋矜,我不是傻子。”
她拉住他的手,摸到他卷上去的衣袖是湿的。
从看他去卫生间她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以前人人都说,宋家的公子爷是个脾气好的,温润无双,清贵天成。
可时舒知道,宋矜啊,最难管教了。
他听时舒的话。
可前提是,她不受伤害,语言上也不行。
“我,他没事。”宋矜说这话,有些小心翼翼。
他心里念着自己的姑娘要干干净净,可时舒又何尝不是?
自己手上可以不干净,但宋矜不行。
就像刚刚那人,现在估计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了。
那种程度用烟头烫出来的烫伤,不包扎一定会感染。
时舒笑一声:“谁在乎他死活?你没受伤就好。”
手下突然摸到衣服下凸起的一块。
宋矜神色一变,立马要抽手。
没抽出来。
时舒拉住他的手,衣袖被往上移了移,一道狰狞的伤疤赫然出现在眼前。
占了几乎半个手臂的长度。
伤口成了疤,没有往日的疼痛,只是那像被挖掘后又被遗弃的沟壑,提醒着她曾经在他身上发生过的伤痛。
时舒不是学医的,但对伤口很了解。
能形成这样的疤的,伤的绝对不轻。
其实能看出来。
就算是蜿蜒的扭曲的疤,能看出来,刻的是【S】。
是时,也是舒,更是他的舒宝。
时舒气性不大,不在乎,所以不生气。
可是这次她怎么也忍不住自己心中蹿起来的火苗,就像当日在冬望岛宋矜为她挡下那一枪的时候。
是生气,也是心疼。
“不,不疼的,舒宝。”宋矜着急地想要解释,“一点都不疼的,它早就好了。”
时舒闭了闭眼。
怎么会不疼?
都进医院了,怎么会不疼?
“是不是……”她一出声,声音都在颤抖,她压抑着,“是不是在冬望岛之后?”
“是我自己没控制住,它只是看着吓人而已。”宋矜手足无措地解释,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个劲的解释。
时舒放下他的手,垂眸:“我知道了。”
听上去像是不生气,语气都淡淡的。
宋矜不确定,一直盯着她。
“好了,今天也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她拉过周留留的手,转身的时候说了一句:“宋矜,你要更爱你自己。”
周留留不知道姐姐和哥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姐姐似乎很生气,哥哥一直在道歉。
他也看到了哥哥手上的疤。
好长,好吓人。
看上去就好疼。
周留留被姐姐拉着,临走的时候回头看一眼宋矜,小声地说一句:“哥哥再见。”
他不知道哥哥有没有听见。
他只觉得哥哥好像很伤心的样子。
两人走远了,被人流淹着看不见了。
宋矜怔怔地看着时舒走远的位置,心里被撕扯得有些喘不过气。
他从未觉得初秋的夜晚有这般冷,比三九天里最冷的夜还冻人。
舒宝一直都有跟他说,不要伤害自己,要爱自己,他记得的。
可他,明明答应了,却没做到。
“予予,你不应该和我作对的,你也不应该想着要摆脱我的,你是我的,不是吗?”
冲天火光里,时舒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感觉到火焰的刺眼和焦灼。
那恶魔般的低喃一直萦绕在她耳边,折磨着她,如影随形。
可怕的是,她看不见那个人。
“老大!快跑!!!”
火光里冲进来一个人。
是裴宝年。
时舒想要靠近他,却被冲过来的裴宝年一把推了出去。
时舒从窗台上坠下去。
眼睁睁地看着窗台上的裴宝年中了枪,倒在了地上。
时舒瞳孔一阵猛缩。
裴宝年!
她叫不出声。
只能看见房子里的火光越来越肆虐,吞噬了躺在地上的少年。
在扭曲的火焰中,她似乎看到了一个人影。
目光犹如一条冷血的蛇,冰冷、粘腻、紧紧地缠在她身上。
“予予,不要想着逃离我,任何阻挡我找到你的人,都会跟他一样!”
不要……不要……不要……!
丝毫不透光的房间,时舒猛然从噩梦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