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十月初,天气燥热,热的厉害,即使是夜晚,空气中的燥热也没降下几分。
乌水镇中,皓月当空,星星缀满整片黑夜。
插满秧苗的田畦中传来一阵一阵蛙叫的声音,不知疲倦,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月光从窗户洒进屋子里,照亮了床尾的小半边,床边小板凳上放着一个老旧的风扇吱呀呀地转。
蛙叫声吵得人睡的不安稳,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将旁边的女人往里推了推。
身上热的一身汗,睡的也不舒服。
一阵尖啸的警笛声呼啸而过,将床上的男人彻底吵醒了。
他坐起来,将头伸到窗户边借着月光往外看。
他叫周常,是乌水镇下面周家村的村民,在乌水镇活了三十几年,是个土生土长的乌水镇人,为人老实忠厚。
月光很亮堂,一辆警车在狭窄的泥路上颠颠伏伏地穿了过去,直向镇上驶去。
女人也被这一声声的警笛声给吵醒,她支着身子坐起来:“外面怎么了?”
女人叫许霞,是周常的老婆,两人结婚几年了,一直未有子嗣。她性子泼辣,凡事喜欢斤斤计较,把周常管的那叫一个听话,家里的事情说一不二。
周常看不见远处的警车,只能听见声音渐行渐远:“是警笛声。”
“警笛声?”许霞惊讶了一下,却也没过多在意,又躺了回去,侧了个身,“跟我们又没关系,快睡吧快睡吧,明天还要去城里呢。”
她嘟囔着,明显对明天的行程极不满意:“烦死了。”
周常听了她的话,躺了回去,问:“明天去城里,要不要早上先去买点东西带去?”
探望病人,总得带点东西,要不然面子上也过不去。
许霞不乐意了,倏地睁开眼,转头看着自家男人:“你钱多烧的慌啊?看一个小孩,要带什么东西啊?再说了,那林文娟让我们照顾他儿子几天,还是在城里,那一来一往的又费时又费力的。”
周常对自家老婆的这番话有些不认同:“人家还是给了钱的,总不能空手去看人家住了院的儿子。”
毕竟林文娟跟他们也算是沾亲带故的远亲,还在一个镇子上生活这么多年。
自家老婆这些话,着实斤斤计较了些。
许霞直接在床上翻了个身,转向周常,声音都不自觉提高:“我们帮她照顾她生了病的儿子,她不给钱难道要我们自己掏腰包吗?除了那孩子的三餐,我们来回的路费花出去的都不是钱?我都没嫌她给的少。”
周常嘴唇动了几下,有话想说,但看到许霞的态度,他又闭上了嘴。
许霞也已经很不耐烦了,翻过身背对着周常,觉得有些口渴,命令道:“去给我倒杯水。”
周常没有说一句话,下了床。
月光很亮,完全不需要开灯也能看见桌上的水瓶和搪瓷杯。
周常拎起水瓶倒满了搪瓷杯,绕过风扇回到床边。
“起来喝水吧。”
许霞一手撑着床坐起来,接过周常手里的杯子,结果被水烫的咝溜了一下嘴,她发火:“这水这么烫让人怎么喝啊?你不会等水冷了再端过来吗?你要烫死我是吧。”
许霞脾气就这样,一点不满就要发泄出来,周常已经受了几年了。
周常脾气好,每到这个时候,他也不顶嘴,也不为自己辩解,就默默的承受着许霞的冷眼冷语。
许霞看他那个木讷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水也不喝了,扭头就睡。
周常接过她手里的水,又放回了桌子上。
前后折腾了将近半个小时,周常才重新躺回床上。
警笛声一直响到了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前,跟在警车后面涌出一大波居民,穿着睡衣拖鞋将居民楼门口堵得水泻不通。
居民楼门口的照明灯照的通亮。
几名警员全副武装,装备整齐地走进了居民楼,身后的居民们议论纷纷。
十几分钟后,两名警员一左一右压着一个中年女人走出来。
女人面容虽不算顶漂亮,眼角随着时间也长了细纹,却也算是姿色上乘,但此刻却双目呆滞,头发凌乱,像个疯子。
前面的短衬上沾满了被喷溅上的血,血还没干透,能看出湿润的痕迹。
她的双手上更是几乎被血浸透,连着银色的手铐都染上了暗红的血渍。
女人从居民楼被压出来的那一刻,人群中一片喧哗,声音很嘈杂,却听不清一字一句。
“借过。”
懒散透着清漠的女生嗓音。
正被浑身是血的女人吓到的小伙子莫名被这道嗓音吸引了过去。
他下意识给她让出一条路,视线随着女生的背影往前移。
黑色的宽松连帽卫衣,黑色的裤子,一双白色的板鞋不知道在哪里沾上了些许的泥。
光看背影,女生从头到脚都包的严严实实的,长袖长裤,连卫衣帽子也是罩在头上的。
穿着短袖短裤拖鞋在大晚上还觉得热的小伙子:这女生,不热吗?
女生走到了人群最前面的一排,目光轻轻淡淡地落在那个半身是血的女人身上。
她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