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盖子拿开,将我扔了进去。
我重重的跌在深坛里,摔得差点背气。
坛口一下就被封住了,坛内漆黑一团。
我用爪子试着想攀爬,根本滑不留手。
这就是一个有腻滑内壁的幽深大坛。
它充斥着浓重而奇怪的腐败气息。
天知道这坛子是用来装什么的。
那种味道极其邪乎,中人欲呕。
从她肆无忌惮对我说的话来推断。
我相信,这里不知害了多少无辜。
这个恶毒女巫,一直用人喂蜈蚣!
她很快会弄死老子,给蜈蚣吃掉!
也许,这坛子就是她用来害人的!
正在这时,蜈蚣振翅声一下消失了。
四面安静下来,隐约传来人的说话声。
乡村的夜晚很安静,就算被关在坛里,四下动静也能听清。
有人由远而近,一个男人喊道:“十七妹、十七妹!十七妹是你吗?”
苗女没应,那个男人又说:“不是十七妹,那……是蓉妹子来了?”
“七爷爷是我!孃孃没回来,是我呢我的七爷爷!”
女孩显然是躲不过了,亮开嗓子应了一句。
于是,堂屋开门声音,女孩显然迎出去了。
两人在屋外说了几句,推门又进屋来了。
男人有年纪了,问道:“小蓉啊,你孃孃呢?”
“哦,好像去了云南。七爷爷你都搬新屋了,怎么过来了?”
“听着有汽车声音,所以来看看。这不你回家了,从哪来的?”
“还不是怀城过来,顺便回家歇几天,打扫打扫卫生什么的呢。”
“别到处跑,没事瞎乱跑什么?整村的人都搬出去了,就你俩守着老屋场。牵肠挂肚的,害得我也不安稳。你俩可别搞事,出了问题、别怪我不讲情面……尤其是你!”
老支书的话云里雾里,听得我一头雾水。
但段小蓉显然对他颇为忌惮,陪着笑说:“瞧你说的七舅公,我也不是小孩子,会那么不小心?搞什么事,不相信我还不相信我孃孃啊!放心吧,支书大人七爷爷!”
“我放心……就不放心!还不知道你俩?寨子几代人,好不容易……才没了放蛊嫌疑,可别再惹事!再捣乱,别怪我赶你俩出三十峒!”
“不会!哎呀七爷爷,敢给你脸上抹黑吗,都是一家人好吧!”
“还知道一家人?等哪天你孃孃,在家里喂鸡再说吧……切!”
“呵呵七爷爷,正想逢墟去捉几只鸡崽来喂,放心吧您!”
“放心?对谁都放心,就对你不放心、尤其你孃孃不在!”
“什么啊七爷爷,我老老实实的,怎么不放心了!”
“不对……哪次来你都拿话呛我,今天有点不正常!”
“什么啊七爷爷!孃孃讲好多次,要尊敬……去哪七爷?”
“去屋后看看,留着那么多坛子,不会又折腾什么吧?”
“哪里七爷爷……后面黑灯瞎火没灯,别去了!”
“吱——呀!”
堂屋的后门一响,被推开了。
老支书显然推门过来,准备查看了。
我浮起一缕侥幸,在坛子里狂叫起来!
可惜,我被封在坛里,没能折腾多大动静。
老支书朝这走来,说:“哪来的狗叫?怪了……不都搬了吗?”
“野狗,你听这声音小,估计离这挺远七爷爷,野狗!”
我拚命用爪子扣坛壁,但声音更轻微了,坛壁太滑。
老支书应该打着手电,一个个翻坛子查看究竟。
我大喜,索性不再挣扎,安静下来。
就等老支书,翻到我这个坛子来!
坛子不多一个个翻,很快就过来了。
但就在这时,屋前传来一阵狂风!
我一愣,明白是飞天蜈蚣在作怪!
果然,老支书停止翻坛子了。
“什么动静?这天色,哪来的风?”
段小蓉赶紧说:“没风,七爷爷你听到刮风?”
她这么一说,老支书更怀疑,转身朝前走去。
我绝望的叫起来,但根本无法阻止老支书。
轻微而不明来历的狗叫,这时算什么呢?
他应该听出这股风蹊跷,要去看个究竟。
我放弃了挣扎,一下瘫倒在深坛里。
如果段小蓉能在这养大飞天蜈蚣。
至少成功的瞒过了七爷爷无数次了。
或许老头对蛊有所了解,甚至深恶痛疾。
但在她们的掩饰下,应该从没露出破绽。
像我这样,已经被扔进坛子的变形小狗。
就算被人发现,也逃不过固定的结局。
也许,就是个要喂蜈蚣的小丑罢了。
没错,老支书被成功的忽悠回去了。
四下又安静下来,坛中死般寂静。
我安静了,浮起极度的绝望。
变回人,已成遥远的奢望。
看来,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良久,“嗡嗡”声出现。
一道光从坛口照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