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夜幕下的象城是颓垣败壁,枯叶遍地,远远望去,连主城街的酒馆、茶楼等门面都已是十之八九落了锁,尽显破败苍凉。
沿着这条冷风瑟瑟的主城街徒步而行,偶尔也会有或惊悚或凄厉的惨叫声以及鸡飞狗跳的动静从那黑漆漆的巷子里传出,打破了夜的寂静,让人闻之心惊胆寒。
突然,一道肢体僵硬的身影从街边一间尚未落锁的药铺里破门而出,蓬头垢面,目光呆滞,就仿佛梦游般徘徊在这条长街上。
然而就在某一瞬间,它似是被某种不可抗拒的味道所吸引,缓缓转动脖颈,直奔城门楼方向张牙舞爪赶来。
若从严苛意义上来讲,它已经不能算是个人,而是一具完全丧失理智的行尸。
像这样的行尸,最近已在这座城中出现很多很多。
尤其到了晚上,它们的活跃度更高,但凡所到之处,无论是遇见人和牲畜,都将会对它们产生不可抗拒的诱惑。
当夜,杨洛、赵山河等一众人和仙家的入城,无疑是让它们嗅觉到了渴望的味道。
随着那第一具行尸的乍现,越来越多的行尸也都从各处街头巷尾、犄角旮旯纷纷现身,摇摇晃晃的直奔城门楼方向扎堆而来,数量往少说也有小几千,根本让人一时间数都数不过来。
“小勇,小添,一下冒出这么多血虫蛊的宿主,你俩能对付得来么?”
眼看这乌央乌央小几千的行尸越来越近,杨洛多少也有些心里没底的向身边两位蛊族少年发问。
倒不是他怂了,实在是这场面也忒壮观了吧。
这要是一个不留的全都赶尽杀绝,绝对能血洗这一整条主城街。
当然,平白无故的枉造杀孽,他也绝不会轻易去染指,除非事态已然恶化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届时也只能是弃车保帅、另做打算。
再看李小勇和李添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尽管豢养在他们各自体内的本命蛊皆为将军蛊,但在如此众多的血虫蛊面前,究竟能起到多大震慑作用,他二人也不确定。
但不管怎么样,总归是要去试一试的。
“金将军!去!”
“银将军!去!”
二人同时手结法印,动作整齐划一,然后仰脖张口一吐,那一金一银两只本命将军蛊便已从各自喉咙里飞出,振翅飞临到乌央乌央的行尸队伍头前。
还真别说!
一时之间,那些个龇牙咧嘴的行尸还真就挺给面子,居然全都齐刷刷地定身在原地。
但紧接着,许是它们的数量实在太过庞大啦,两只将军蛊的颜面也没能定住它们太久,便又再度跃跃欲试的活络起来。
“不行啊杨洛,数量实在是太多啦,得想办法将它们分散开才行。”
“是啊,要是让它们聚堆在一起的话,就是将它们体内的血虫蛊取出,恐也会遭到来自其他血虫蛊宿主的围攻,那样一来,反倒会酿成更多无辜伤亡啊。”
李小勇和李添本就同两只本命将军蛊心意相通,这会儿从他二人口中给出的提醒,无疑也是通过两只本命蛊得到的反馈。
杨洛一听,顿时急出了一脑门子的白毛汗,暗暗心道:“你这不是在为难我呢么这,我要是真有那个本事,能将这些个面目可憎的行尸驱散、分堆,还犯得上求助你们俩的本命将军蛊来大显神威么?”
他正在暗自犯愁呢,突然,只觉得肩膀被人没轻没重地拍了一下,跟着,黄佰川那懒洋洋的声音便在其身后响起,“不就是将它们全都分散开嘛,这事儿好办,只管交给你黄哥就是。”
“黄哥,你这又是到底有谱没谱啊。”
杨洛回过头来,怔怔地看着黄佰川,旋即又有点不放心的补上一句,“它们可都是被蛊虫迷惑心智的无辜百姓,你让兄弟们可都下手轻着点。”
“放心放心!不管怎么说,你黄哥也是一心向善的得道妖修,动不动就打生打死的血腥场面你黄哥可看不惯,行啦行啦,就不跟你这儿卖关子啦。兄弟们!接下来可就要看你们的啦。”
说到最后,黄佰川抬起手臂向前一挥,其身后那三十六位黄堂仙家立刻纷纷显现出黄皮子本体,呲溜呲溜的窜进行尸队伍里,然后也没多大一会儿功夫,便引起了各处骚动。
杨洛心中是越发觉得好奇,便仰着脖子向其中一处骚动之地望去,目光所致,竟有一大片黄色烟雾扩散开来,把周遭临近的行尸呛得是五迷三道,直在原地转磨磨。
“黄哥,你这法子真能管用么?”
杨洛以衣袖掩住口鼻,不自觉地后退几步,但却依旧还是能闻到那令人作呕的骚臭味。
而黄佰川则是对他的敏感反应一点都不恼火,还在那儿咯咯直乐地说着,“管用!当然管用!你要是实在觉得受不了,只管先到后面去透透气,很快就好,很快就好。”
杨洛无语。
不是他没话说,而是实在张不开嘴呀。
与此同时,那两只将军蛊也仿佛是受到强烈刺激般,接连在半空中打了几个喷嚏后,竟也是呜咽呜咽的折返而回。
像这等惊世骇俗的手段,还真是没谁啦。
但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是立竿见影的很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