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手包扎伤口的手微微一顿,他垂着眼眸抿了抿唇,旁人许是还看不出,可从小一起长大的妙五人皆能看出鬼手攻击萧烨的那两下只用了不足三成的力道,否则古树城墙都扛不住鬼手那一爪子,遑论血肉之躯呢?!
修宇看着他垂眸不语,不满道:“你在同情萧烨?”
鬼手轻叹一声,道:“作为妙五人,我们立场不同,我定然不同情他,可是……作为一个心有所属的男子,我确实是同情他的!”
水若寒微微撩起眼皮看了眼鬼手,他似乎能理解鬼手在说什么。
是啊,任谁摊上那么个父亲,都算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谁能不同情呢?
他们妙五人虽都无依无靠,但打小也是在诸位长辈的疼爱中长大的,虽日日刀尖舔血,却从未有人强逼过他们做任何事,想来是最自由自在的。
再高的权势地位,若连自由都没有了,那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
不能选择心中挚爱,不能保护爱的人不受伤害,最痛的到底是谁呢?
水若寒撩起窗帘看向外面急速掠过的街景,天光一寸寸的亮起来,唤醒了沉睡的京都城,无论这世间如何巨浪滔天,天依然会亮,太阳照常会升起,一个人的爱恨情仇啊,太渺小了!
车队直奔城门,直愣愣的冲着刚刚打开的城门冲了出去,无一人阻拦,却也没人注意到追在马车后踉跄奔跑的那个人。
萧烁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寝衣,追着马车跌跌撞撞的跑着,眼眶红彤彤的,嘴里还在不停的叫着:“阿离,阿离!不要扔下小七!阿离……”
可他两条腿又如何跑得过马儿四条腿呢?
因趿拉着鞋子,跑得急了,他一个不慎便绊倒在地,拼命的仰着头,还在哭喊着:“呜呜呜呜……阿离不要小七了!阿离!”
带人追出府门的绿荷看到这场景也不禁潸然泪下,赶忙跑过去将萧烁扶起来,轻柔的拍打着他的肩膀,哄道:“七殿下乖,你的……小姐姐会回来看你的!”
萧烁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哗哗地流,哭道:“姑姑!姑姑!阿离不要小七了!”
以前听萧烁叫“阿离”,绿荷只觉得他在说昏话,可如今,她不再这样想了,泪也随着萧烁的话慢慢流下,抬眼看向渐行渐远的马车,她哑声道:“七殿下也希望阿离是幸福的吧!”
萧烁抽噎得不行,磕磕绊绊道:“小、小七是对……阿离很、很好很好的人!希望阿离是、是天下最幸福的人!”
绿荷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却笑着哄道:“七殿下最聪明乖巧,你的阿离在这里不开心不快乐,她有更广袤的天地可以尽情的翱翔,你让她走吧!好吗?”
萧烁泪眼婆娑,道:“姑姑,那小七以后都见不到阿离了,怎么办?!”
说着,他竟“嗷嗷”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绿荷心头揪痛,心疼的将萧烁揽在怀中,当真如心疼一个孩子一般,也顾不上僭越了,哽咽道:“七殿下乖,天地之大,你们总会有再见面的一天的!相信姑姑,好吗?”
“真、真的吗?”萧烁在绿荷的怀中抽抽噎噎,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真的!来,七殿下,奴婢扶您起来,着人送您回贤王府去吧!您也好久没见大哥哥了吧?”
绿荷柔声细语的哄着,她知道,今夜许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萧烨一夜未归,阿离又走了,也许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萧烨都顾不上萧烁了,还是将他送回贤王府去吧!
阿离走了,萧烁也没有再留下的牵挂了。
萧烁抹着眼泪,一步三回头的望着大敞开的城门,早已不见马车的踪影,徒留一地尘土飞扬……
宫里出了事,萧熠却是第二日清早才得到的消息,立马直奔宫中。
当见到萧烨时,萧熠的眉心都拧成了结。
但见他脸色惨白,泛着微微的青色,眼眶红肿一片,唇瓣无一丝血色,奄奄一息,好似受了什么重伤。
仇隐将染血的纱布收好,转头便见萧熠大步流星的进了养心殿,赶忙低头行礼道:“见过贤王殿下。”
“这……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为何我今早才听闻宫中动乱?”萧熠上下打量着萧烨,道:“老三,你受伤了?伤到哪了?怎么样?严重吗?”
仇隐看了眼眼神发直的萧烨,拱手行礼解释道:“贤王殿下莫急,我家爷受了点皮外伤,不打紧,只是失了点血。只是陛下他……”
萧熠一惊,道:“父皇怎么了?”
“陛下受了点外伤,略微有些严重,现下还没醒过来。”
仇隐轻声解释着,可不是严重吗?鬼手对萧烨可以手下留情,对萧尊那一爪子可是使了十成十的力,仇隐看过那伤口,四道爪痕深可见骨,御医们缝合了四五遍还是在不停地渗血,若止不住血,萧尊就是流血也得流死了。
天明时分,他又起了高热,简直雪上加霜,一碗碗的汤药灌了下去,到现在还没清醒过来呢!
“到底发生了何事!?”这怎么一夜之间,皇上和烈王接连出事,还是在这戒备森严的内宫之中出事,那他这统领京师大军的贤王也甭做了,自认领罚去吧!
仇隐看了眼萧烨,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