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管家已满头白发,是当年一夜变故白了头,本也只是天命之年,看起来却比四大长老还要沧桑许多,可知这些年被心病折磨得有多煎熬。
林管家拐着个竹篮,里面装了好些吃食,面带为难的说道:“柳儿,爹爹想去看看二丫头。”
林月柳脸色冷沉了下来,道:“我之前便同您讲过了,她不认我们,嫌弃我们出身低贱,我们缘何要上赶着去认她?平白的看人冷脸,我不去,爹也不许去!”
林管家忠厚老实,才得城主青睐,掌管城主府,厚道人终归是心软的,他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花,道:“柳儿,你妹妹流落在外这么多年,我们都没尽到管教的责任,是以她性子养偏了,可看着你,爹坚信她本性是不坏的,只是……只是……”
“爹别只是了!”林月柳一把夺过林管家手里的竹篮,“砰”的一声放到桌上,“这些吃食我宁愿拿去喂狗!性子再偏,那等不认血统不认爹娘的东西,也休想进我林家的门!爹,您别逼我发火!”
林管家张了张嘴,终什么都说不出来,沉沉的叹了口气。
他这大闺女总是最有主意的,他老了,平日里多半还是听闺女的,若林月柳当真生气了,他也是招架不住的。
可他也知道,林月柳向来恩怨分明,若不是柔幻当真太不堪,她一个做亲姐姐的,何故能如此排斥自己的同胞妹妹呢?!
老管家叹了口气,背着手,佝偻着身子,慢慢向内室踱去。
林月柳望着爹爹苍老的背影,心底泛酸,吸了吸鼻子,逼退涌起的泪意,侧眸望向门外。
和风阵阵,艳阳高照,又是一个万里无云的晴好天气。
他,该回来了吧!
时间退回到阿离坠崖的第二天夜里。
流云山山头众多,连绵起伏,沟壑纵横,苍茂葳蕤。
若是远观,令人心胸开阔,感叹山河壮丽,可若是置身其中才方感深山老林的恐怖与危险。
山中百年老树众多,拔地而起,高耸入云,树冠交缠,密密麻麻的连成一片。
白日里,走在深山中都犹如暗夜般见不到光亮,若是夜间便更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一片漆黑中,三道身影忽上忽下的飞驰掠过,时而撩拨开挡路的荆棘杂草,旁人走起来尤为艰难的山路,在这三人眼中好似稀松平常,游刃有余。
其中一道身影格外懒散悠闲,一把纤细修长的武士刀架在后脖颈处,两只手搭在刀的两端,步态不急不缓,那双格外晶亮的眉眼中闪着戏谑的光,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不似寻常中原男子的造型,后脑只一个短小精干的小辫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放荡不羁的气息。
他懒懒的撩起眼皮,冲头顶的树冠上瞥了一眼,不屑道:“你俩有劲没劲?大夜里的,不抓紧赶路,上蹿下跳的干什么?显摆轻功呢?嘁,谁不会似的!”
两道身影落下,一黑一白,白衣者面若冰霜,好似没听到小辫子的调侃。
黑衣者右手一直揣在怀中,淡笑道:“修宇,你就是懒得皮痒!”
小辫儿名唤修宇,立马瘪着嘴冲一旁一身白衣的冰块脸嚷嚷道:“小水,水儿,阿水,鬼手欺负我!”
只见水若寒一张脸更黑了,周身寒戾之气暴涨,冷冷的瞥了眼修宇。
鬼手幸灾乐祸道:“你再叫他两声,他能直接撕了你!”
“小水多好听啊!”
“那哪里像个大男人的名字!”
水若寒终于出声,再不打断身边这两个幼稚鬼,他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当真斩杀了同门,“我们为何要走山道?”
修宇皱着一张脸,道:“我是过不了白虎那老头的幻境屏障,回回都得被扒层皮,回城又不是只有城门那一条路,走山道没差啦!”
鬼手纵身越过一棵倒塌下来挡住路的树干,悠然落地,淡然道:“长老们说少主找到了,不知是真是假。”
“管他真的假的,回去一看不就知道了吗?”
三人在漆黑一片的深山丛林中如过无人之境一般悠然,旁人许是连视物都费劲,他们却好似早已习惯了这暗夜。
如同本就生活在暗夜中的生物,唯有夜才是最好的屏障。
猛然,水若寒顿住脚步,眼神直勾勾的凝视着前方不远处的一棵巨大的树干。
修宇和鬼手皆随之停下脚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妈呀!!”修宇“嗷”的一嗓子,一蹦三尺高,双臂从侧面抱住水若寒的脖子,双腿盘上他的腰,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身上。
这下,水若寒本就冷肃的一张脸彻底黑了。
鬼手看向那棵树干,也微微蹙起了眉心。
“下来!”水若寒一张脸黑如锅底,冷声喝道。
“小爷什么都不怕,就怕蛇啊!”修宇死死抱着水若寒的脖子,就是不撒手。
“给我滚下来!”水若寒快要忍无可忍了,真想立马撕了他!
修宇不情不愿的蹦下地,躲到水若寒的身后,偷眼向外瞧。
水若寒和鬼手皆目不转睛的看向那棵树干。
三人环抱不开的粗壮树干上盘着一条如成年男子大腿一般粗的花蟒。
这本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