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烨一愣,猛地站起身,桌上的密函信件被撞掉,稀里哗啦散落一地,他也顾不上了,脚步有些急促的冲向内室。
仇隐一直陪着萧烨处理公务,闻言也紧跟他的步伐,向内室奔去。
当萧烨冲进内室时,便看到杨嬷嬷正小心的给阿离喂温水。
她倚靠在杨嬷嬷的怀里,就着嬷嬷的手一口一口慢慢喝着杯中的水,杨嬷嬷在一旁轻声说着:“慢点喝,小心别呛着。”
阿离一抬眸,便看到站在内室门口的萧烨。
四目相对,竟一时无言。
此刻,萧烨明白了,什么叫近乡情更怯。
她没醒来时,他日日夜夜乞求她能睁开双眼,可现如今,她真的醒了,他竟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了!
他怕她怨他!
仇隐跟在萧烨身后,都能感受到这一瞬的尴尬,他轻咳一声道:“爷,让属下先给阿离看看吧!”
萧烨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阿离的身上,沉声道:“好。”
仇隐上前为阿离搭脉,良久,轻声道:“阿离,你……流了不少血,身体亏空的厉害,需要大补,我会为你搭配汤药和膳食,调养是时长日久的事,这些日子一定要仔细些,莫要受风受凉,更不宜吃寒凉之物,我会盯着点,绿荷也会尽心的,毕竟……得好好休养。”
仇隐斟酌着话语,轻声嘱咐着,不敢贸然提及“小月子”的字眼,生怕刺痛了阿离。
阿离淡然的垂下眼眸,轻声道:“多谢大人。”
萧烨终还是迈步上前,坐到了床榻边。
杨嬷嬷感觉有些尴尬,想要将倚靠在她怀里的阿离放下,退开些。
可阿离却死死的抓着她的胳膊,依偎在杨嬷嬷的怀里,令她心安。
杨嬷嬷便硬着头皮,抱着阿离,低垂眼眸,不敢抬头看萧烨。
萧烨也没在意,只紧盯着面前的阿离,哑声道:“你终于醒了!”说着,眼眸便不自觉地泛了红。
阿离的唇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慢慢撩起眼皮,对上萧烨那双邪气魅惑的眼眸,轻声道:“爷,嬷嬷快要告老还乡了,我能和她一起走吗?”
一句话惊了杨嬷嬷一跳,下意识的紧了紧自己的怀抱,好似在告诫阿离不要乱说话。
哪家被收房的丫头还能走出这大院啊!这丫头在说什么胡话!
这不是在打王爷的脸吗?
果然,萧烨紧抿着唇,不假思索道:“不可能!”
似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一般,阿离笑了笑,问道:“爷一定要将我留在身边,为何却不能护我周全?”
一句话似万千箭矢,字字诛心,萧烨的脸瞬间白了,心都在疼得发颤,她果然在怨他!
他有一些慌乱,伸手握住了阿离的手,哑声道:“这回是爷疏忽了,你放心,再也不会有下次了,害你的人爷已经亲手处决了,死无全尸!你好生养着,要什么,爷都依你!”
阿离垂下眼眸,唇边的笑意始终没变,藏在被子下的手却抚上了小腹,微微攥紧了寝衣。
那里还能感到丝丝缕缕的疼,那晚钻心的痛似还有余韵,回想起便能激起一身冷汗,温热的血带走了生命的脉搏,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她是不知自己有了身孕的,但当血崩的那一刻来临时,她再傻也猜到了!
她不信沈医女一无所知,可即便她惨死也换不回她的孩子了啊!
只有痛过才方知有多恨!
方才的话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以萧烨的性子,又怎会放她自由呢?
终是她奢望了!
这小小一方庭院,锁住了她的人,也困住了她的心。
怨萧烨吗?是有怨的,可更多的还是无力……
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丫头,能得烈王青睐,想来在他人眼中该是感恩戴德,心满意足的吧!
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丫头,即便受了委屈,受了迫害,侍奉主子依然是首要的,主子肯记得她的委屈就已是开恩了吧!
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丫头,又有什么资格和权力要求主子更多呢?
满心的无力感竟让阿离有些厌世,丫头啊丫头……
萧烨见阿离低垂着眼眸,不再言语,只觉得压抑,她疏离的态度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半晌,他轻叹了一声,低声道:“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爷陪着你,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遂他起身,看了眼抱着阿离的杨嬷嬷,道:“杨嬷嬷侍疾有功,赏!”
杨嬷嬷一惊,赶忙放下阿离,冲萧烨跪了下来,恳求道:“爷,老奴不要什么赏赐,只求爷开恩,准老奴在此照料阿离一些时日,待到她大好了,老奴才能安心,求爷体谅老奴的一片心!”
萧烨垂眸看着跪在他面前的杨嬷嬷,他知这是将阿离养大的嬷嬷,感情是不同的,对阿离的意义也是不同的,现在只要是对阿离好的,对她身体恢复有益的,他都愿去做。
遂也没多想,他点头道:“好,爷准了,杨嬷嬷辛苦了!”
杨嬷嬷鼻子一酸,心中也松了松,磕了一头道:“老奴多谢爷成全!”
待到萧烨离开,杨嬷嬷才凑到了床榻旁,不安心的说道:“你这丫头怎地如此莽撞,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