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竹本以为阿离会趁机告状,自己的词儿都想好了。
却没想到阿离只是淡淡的说道:“奴婢没事,不知郡主找奴婢是有什么吩咐吗?”
柔幻被噎了一下,有些不满,仍柔声道:“没什么,只是你刚来我这小院,不知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奴婢一切都好,劳烦郡主记挂。”阿离垂着眼眸,无悲无喜。
柔幻微眯了下眼眸,冲香竹使了个眼色。
香竹立马上前说:“郡主在看书,光线太暗了不得眼,你举着蜡烛跪到郡主床边去吧!”
阿离微微一愣,看了眼屋内的光线,明亮的很,多一根蜡烛都没什么大作用了。
可既然香竹开了口,阿离便知这也是柔幻的意思,她反抗都没什么用,便乖顺的要去拿桌上的烛台。
谁知,香竹快一步,将一根小臂长,三指粗的红烛塞到了阿离的手中。
明明有烛台,烛台上还配有灯罩,可香竹却要阿离亲手举着蜡烛。
阿离心下沉了沉,面色上依然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伸手接过蜡烛,慢慢的跪在了柔幻的床榻边。
柔幻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笑意温和的说道:“那就辛苦你了。”
阿离淡淡的应道:“郡主言重了。”
说罢,柔幻也不再看她,好似当真专心看起书来。
阿离的膝盖才好了没两天,虽没大碍了,但也不太经得起长时间的跪着。
不一会便有一阵阵刺痛从右膝处传来,她尽量将身体的重心偏向左边,缓解右膝的伤痛。
手上举着的蜡烛随着燃烧,有蜡油滴滴滑落下来,滚烫的蜡油滴在阿离的手背上,灼烧着她那只被烫伤又被污水浸泡了一天的手,火辣辣的烫混杂着钻心的疼,每滴落一滴,阿离便微微颤抖一下,不一会,她便疼得冷汗淋漓,本就湿透的衣裙黏贴在身上,冷热交加。
阿离轻轻的将没受伤的手挡在上面,防止蜡油再侵害她那只惨不忍睹的手,可依旧挡不住蜡油滚烫的热度,不一会,她的一双手都布满了滴落下来的蜡油,一眼望去,蜡烛像是与她的手融为了一体,顶端的火焰好似在燃烧她的生命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柔幻看着书睡着了。
香竹蹑手蹑脚的上前,将书从柔幻的手中抽走,又轻轻给她盖好被子,放下了纱幔。
转身冲依旧跪在床榻边的阿离道:“郡主怕黑,屋内的烛火不能断,你就在这里守夜吧,什么时候这根蜡烛燃尽了,你便可以回去休息了。”
阿离哑然,这么粗长的一根红烛,怕是一夜都燃不尽吧!
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以对。
香竹满意的转身离去,自顾自的回房休息去了。
一直到后半夜,阿离实在跪不住了,偏坐在了脚踏上,却依然不敢放下手中的红烛。
她怕她一旦有一丝丝违背的意思,柔幻便会想到更多的理由,更为毒辣的方法折磨她。
一直到天光大亮,柔幻醒来,才似又意外又惊奇的看着阿离道:“阿离,你怎么在这儿跪了一夜啊!我没关系的,累坏你可怎么办?”
阿离漠然道:“没关系,郡主休息好了吗?”
柔幻才似刚睡醒一般,慵懒道:“我很好,你也回去休息吧!”
说完,便招了香竹进来伺候。
阿离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将自己的手与那根红烛分离开,一瘸一拐的离开了柔幻的卧房。
即便柔幻看不上她这副淡然到极致,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却依旧觉得很解气。
阿离知道香竹是不会让她休息的,便乖觉的去了后院那口水井旁,果然,用了一夜的恭桶又堆满了角落。
阿离轻叹一声,认命的蹲坐下来。
可她实在是太疲惫了,便坐在小板凳上揉捏着自己疼到麻木的膝盖,想喘口气。
揉着揉着便有些打盹儿,眼皮沉得快要睁不开了。
“喂!小丫头,你怎么了?”
一声突如其来的声响,惊了阿离一跳,抬头循着声音望去,便看到后院墙头上挂着个人!
阿离一惊,赶忙起身,恭敬道:“瑞王殿下如何在这里?”
那墙头上的人正是瑞王萧烁。
萧烁正值年轻气盛,又是皇后和萧熠娇宠着长大的,无法无天,堪称混世魔王,这天下只有他不想干的,就没有他不敢干的。
他是萧尊最小的儿子,头顶几位哥哥无论真心还是假意,都对他很好,他的人生就没遇到过什么大的坎坷,一路顺风顺水,也养成了他阳光灿烂的性子。
萧烁来他三哥这烈王府就和回自己家一样随便,翻墙头,抓锦鲤,带着一群杂役上天入地,怎么开心怎么玩,萧烨也从未斥责过他半分。
他今日也如往日一般,顺着烈王府中的各院墙头上蹿下跳的抓鸽子,这才会偶然间顺到了柔幻这个小院的墙头来。
本也只是顺路而已,可他无意间一个回眸,便看到后院水井旁坐着个丫头,身边堆满了恭桶,她坐在小板凳上,低垂着脑袋,揉捏着自己的膝盖,双手上都沾满了通红的一片,甚为骇人。
他方一出声,惊了那丫头,她一抬头,萧烁这才认出,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