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宁弈穿男装只是为了出行方便,没想到竟真被人当成了男子,她飞快地瞄了一眼自己干瘦到近乎一马平川的前胸,也难怪虞若烟认错。可晟昀也是第一次见面,怎么看出她是女人的?
“公子?”
“啊,在下姓宁,单名一个奕字。”宁弈思考片刻,决定将错就错。门梁离松阳不足百里,谁知道有没有薛家或是宁家的亲戚在此地居住,原身的记忆少了很多细枝末节,保险起见还是隐藏身份为好。
“虞小姐不必客气,宁某不过是举手之劳。”
“宁公子的举手之劳可是救了小姐和奴婢两条人命。您再晚个一时半刻出现,小姐就要咬舌自尽了。”丫鬟杏儿抚着胸口叹道,想起刚才的险境,真是忍不住后怕。“要是我们小姐有个三长两短,奴婢也绝不独活!”
宁弈明白,这个时代,女子的名节比生命还重要,她们宁可自戕也绝不会让山贼玷污了自己。
“错的是想伤害你们的人,该死的也是他们。无论何时都不要轻易地放弃自己的生命。”宁弈看向虞若烟,坚定又真诚地说,“而且,你们记住,比起那些劳什子的教条,一定有人觉得你们活着更好更重要。”
虞若烟满脸的难以置信,会有这样的人吗?如果真被山贼掳走了,父母会认为自己活下来更重要吗?不会的,他们宁愿风光大葬守住贞洁的尸体,却绝对不会要失节苟活的女儿。委屈的泪水瞬间盈满眼眶,一时间心内五味杂陈,不想再言语。
虞若烟和杏儿陷在劫后余生的怅然中,宁奕冥思苦想的却是没有路引一会儿该怎么混进县城,三人沉默无言,专心赶路,不消半个时辰,便来到了门梁城外。
守城的都头看见虞若烟便三步并两步地跑上前来询问,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您的马车呢?”
“马不知怎地受惊了,车也撞坏了。多亏这位公子相救,又一路护送我们回来。”杏儿很机灵地省去了被山贼劫持的事,回应道,
“小姐受了惊吓,劳烦李都头骑快马回府里知会一声,再顺路请个郎中。”
“好,好,我马上就去。”
宁奕没想到她们跟守城的这么熟识,连带自己都畅通无阻地进了县城,忍不住慨叹果然好人有好报。
之后跟着杏儿指路,又把她们送到了家门口——竟是门梁县衙的后衙。
“家父是门梁知县虞庆林,多谢宁公子今日救命之恩,不知公子在门梁可有落脚之处,日后也好登门答谢。”虞若烟下马深深施礼,问道。
“虞小姐不必客气,更是无需答谢。我只是路过门梁,在客栈住个两日就往历州去了。”
虞若烟脸上掠过一丝失望,还欲说些什么,正好有婆子丫鬟推门出来,搀扶着将她迎了进去。
“宁公子,您出了巷口往东走,有家悦来轩,是本县数一数二的客栈,保准住得舒服。”落在后面的杏儿,怎会不知自家小姐的心事,不知道他落脚处还不容易嘛?安排个地方给他住不就解决了。她一面关门,还不忘反复叮嘱:
“务必去悦来轩啊宁公子!务必!”
见她这么极力推荐,宁弈直接到悦来轩订了间上房。休息了片刻,她决定上街逛逛。主要是想打听打听,有没有类似鬼市这种只要出钱什么问题都能解决的地方,这两次进出城门都是运气好,以后想走遍全国,还是有个路引好办事。
但事实证明她是影视剧看多了,耗费了半日跟摊贩和饭馆的小二攀谈,自以为隐晦地问询,众人却见她蒙着脸又形迹可疑,差点去报官,她只好悻悻而返。
刚进门,掌柜的就送来了名帖,说是知县派人来请,邀她今晚到府上赴宴。于是梳洗了一番,换了套干净的衣衫,又往虞府去。
知县相请,本以为是设一场家宴,答谢她救了虞若烟,谁知坐定了才发现桌上就他们两人。那虞大人说两句客套话又敬了一杯酒之后,就定定地看她,不再言语,宁弈最讨厌这种尴尬的沉默,也只能没话找话说:
“啊,虞小姐还好吧?我有些药膏……”一边说着,她一边去掏药盒。
“已经请了郎中诊治,不劳公子费心。”
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宁弈觉得虞知县听她提起虞若烟,语气突然变得不太客气。待等看过去,他脸上却又挂上了微笑问:
“不知宁公子还要在本县停留几日?”
“本打算歇息一晚就往历州去,只是……”
“宁公子有事但说无妨。”
“今日慌乱之中,将路引遗失了。”宁弈来之前就打算暗路不通,干脆走走明路。虽然借着救人的事提条件似乎不太光彩,但眼下也没别的办法。
“这好办,明天一早我就让人将新的路引送去悦来轩,不耽误宁公子出城。”
“多谢虞大人。”
“诶,不必客气,颁发、更换路引本就是虞某分内之事。何况若不是宁公子制服了受惊的马匹,小女恐有性命之忧。如此大恩,我更该鼎力相助才是。”虞知县顿了顿,收敛了笑容道:“公子高义,不像那车夫,出了事竟弃主逃命,如今已被我杖毙了,也省得他日后胡言乱语。”
神经大条如宁弈也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