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楼累到手脚发颤,无力站起。
却依旧死撑着,现在撑的不是案子,是自己的命。
到了今日这般境况,案子算是告破了,而她自己能不能活下来,那就要跟对方比谁的耐力更强了。
这时身后轰隆一声巨响,大门被炸开了,冲过来的气浪也将雁归楼本已透支到极限的身体震伤,口中腥甜再也压不住了,鲜血慢慢流出来。
对面那些护院,人虽然努力攻击她,却早已经被她吓破了胆,她就是一个绞肉机,挨上她非死即伤。
这时见她唇角溢血,立即兴奋道:“她受伤了,并肩子上啊!”
人还未攻到近前,雁归楼的刀已经飞出,同时飞出去的还有三颗大好头颅。”
身后义父见了坏笑道:“哦,看来为父来早了,小七还这般能打。”
雁归楼笑骂道:“原来你是来给老子收尸的,有儿如此,此生足矣。”
说完慢慢倒去,义父忙将她接入怀中,帮她擦拭嘴角不断流出的鲜血,而她也趴在义父肩膀上安心地睡去了。
雁归楼这一觉并未睡太久,天快亮时她就醒了,窝在义父怀里一动不肯动。
也亏得义父平日里那么洁净的人,还能抱她这么久。
大殿烧毁,来此玩乐的官员商贾,山谷中的匪徒,受害的孩子。
三伙人几百双眼睛,都默默看着那个被男人抱在怀中的人。
她就是传说中的雁归楼,原来竟是个垂髫少年。
但是天亮了,人们看到的她被一件大氅包得严实,兜帽盖住了小半个身体。
什么也看不到,只知道此人身量不大。
从各处抬出来的尸体堆成小山,有的是朝官,有的是富商,做了简单的记录后,就地一把大火,付之一炬。
过了会儿,雁归楼头脑清醒些道:“义父、放我下来吧!”
“别下去,太脏了。”
“呵呵,还能有我身上脏吗?”
“小七不脏,这世上再没有比小七更干净的人了。”
雁归楼接着道:“义父,帮我个忙。”
“小七有话尽管说,义父都会帮你。”
雁归楼道:“给我一笔钱,这群姑娘和公子,已经算是两世为人了,回头若是家族不肯接纳,我想给他们一个安稳的家。”
“小七仁善,义父支持你。”
那南旋归第一次听这人亲口叫他义父,高兴的恨不能将心掏给人家,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但也知道雁归楼没那么好说话,这一夜应该是经历了什么,正是脆弱之时。
不过经他亲口承认,那自己这义父是当定了。
雁归楼又道:“玉兰树,去看了吗?”
义父道:“看了,有个女孩儿传了你的话,我去了那棵树下,找到了你要交给为父的东西,奏折与派去抓捕的人,一同出发的。”
雁归楼累极,仍道:“那两处地方我想比这里也好不了多少,回头把那些孩子都带一下,若无以为生计,聚在一起,总比青灯古佛或浸猪笼要好。”
义父感觉自己的肩头有些湿热,帮她抹去泪水道:“小七当初接受试炼,那么难熬都未流泪,这次委屈你了。”
雁归楼心里似灌了铅,压抑,沉重无法释放,苦涩道:“不委屈,只是心里难过,仿佛去地狱里走了一遭。”
半晌后又道:“是我来晚了。”
三天后的正午,雁归楼泡在浴桶中闭眼假寐,桶中各种草药已将她的白衣染成了褐色。
水已经凉透,她还没有起身的打算,眼泪止不住地流,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一双双猥亵的手,吓的她身体不禁打颤。
耳边依旧传来猥琐的笑声。
鼻间依旧是那糜烂的气息。
一具具冷冰冰的躯体,睁大的双眼,永远合不上的嘴巴,本来都是家里娇养着的孩子,在这里供人搓磨,贱如草芥。
雁归楼到底是年纪太小,这一次的心伤,不知要用多少岁月去治疗。
正在愣神,突然一双手按在她头上,她大骇,慌忙闪躲,见是宜织,面色平静下来,心脏依旧如同敲鼓一般。
宜织见她被自己吓到,慌忙道歉,又缓缓道:“这次救回来的八十多个孩子,贫民家的孩子都被接回去了,我们这些世家子弟,家族看待名声比命重要,我们都被家里除名了。小恩公,谢谢你,还能为我们的将来谋划。”
这时那个与她们一同救人的两个男孩儿也来了,直接跪倒在地。
雁归楼道:“这样行拜师礼可不庄重。”
三人一听,竟是雁归楼要收自己为徒,欣喜异常,齐齐下拜,道:“请师父赐名。”
雁归楼道:“从前过往皆化浮云,以后也是云聚云散,无根无源,为师赐你们以云为姓,姐姐,你就叫云舒可好。”
“云舒谢师父赐名”
又向两个男孩道:“你二人能在那么凶险的处境中迅速反击,又多次冒险救人,有勇有谋,心有大义,家族排挤是他们的损失,为师赐你二人云安,云行为名。以后就跟着为师吧!”
那二人拜谢后道:“京恶谷逃出的一些小官小吏,已经将里面发生的事透露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