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某死则死矣,何饶舌也,只不知你们这些谋权作乱的佞臣贼子又将死于何地!”
李之山大怒,一扔令箭道:“斩!”
刽子手举起了大刀,刀光闪烁,在空中划过一道刺眼的弧线。围观的人中,几个胆小的人惊恐地闭上了眼睛。
只听“嗤”的一声锐响,一道冷戾的寒芒挟着一缕凌厉的劲风,如流星追月般倏的划过。
刽子手不由嗥叫一声,鬼头刀落地,人也踉踉跄跄后跌数步。在他的右腕上钉着一枚袖箭,鲜血淋漓。
随之轻灵矫捷的人影一晃,动作迅疾,轻盈如飞,犹如浮光掠影般,几个空翻,已到了刑场之上。
他扬手一挥,满天星光,刑场上的侍卫十之八九中招,纷纷倒地痛苦地抽搐着。
那人翩若惊鸿几个起落,便到了杜正海面前,手起剑落,把杜正海身上的锁链砍断,叫道:“杜兄,快走!”
却听李之山狞笑道:“你们还想走吗,简直是痴人说梦!”
那人一怔,放眼去望,只见刑场周围伏兵四起,兵甲林立,把整个刑场围了个风雨不透、水泄不通。
两旁威风凛凛的侍卫弓张箭弩,无数阴森森、冷凄凄的箭尖齐刷刷对准了场中的二人。
围观的百姓见情势陡变,皆惊慌失措,如鸟兽散。
“凌云,我的侯爷府大公子,你终于来了!”
李之山带着几分诡谲的笑意,上下打量着那劫法场之人,故意拖长了尾音道:“这些日子来,你让我们所有人都找得好苦啊,现在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哈哈哈……”
凌云剑眉一挑,“原来今天法场之事都是你们设的圈套?”
“不错。”李之山眉梢扬起,得意洋洋道:“不过凌云,怎么说你也是侯爷府大公子,现在如果后悔还来得及。只要你弃剑投降、认罪伏法,然后再跟着我们去见圣上,说不定还会有一线生机……”
说着他幽沉的目光一转,望了一眼监斩台上的何禹廷,“正好何大人也在这里,怎么说你们也是父子,别人信不过,难道你连自己的父亲也信不过吗?”
凌云眸底情绪剧烈地一颤,脸上出现了一瞬的凝滞。
这时,何禹廷亦从监斩台上站起来,一步一步向这边走过来。
他的腿上就像坠了千钧重物似的,每挪动一步,似乎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沉重,缓慢;他的身形颤巍巍的,如果不是两旁侍从的搀扶,他几乎就要瘫倒在地上了。
其实从凌云现身的那一刻起,何禹廷的视线便一直锁定在他的身上,眼睛一动不动,连脸上的肌肉都在隐隐抽动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前段时间你又是纵火,又是劫狱,搅得整个京城惶惶不安,惹得皇上龙颜大怒……
——志超,你已经闹腾得够可以的了,难道现在你还不能消停一些,给自己留条后路吗?你让你的母亲情何以堪,你让你的父亲又如何在朝中立足?
“志超……”终于他停住了脚步,隔着弓张箭弩的侍卫们围成的那堵铜墙铁壁,艰难地开了口。
“方才李统领说的对,不要再闹下去了,只要有一线的生机与希望,我们都会在圣上面前竭力为你争取的。为了你的父亲和母亲,放下宝剑,认罪伏法吧!”
何禹廷低沉嘶哑的声音传入到凌云耳中,字字句句,凌厉如刀。
凌云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他微微闭了闭眼,试图驱散脑海中那些烦乱的思绪。再睁开双眸时,俊逸无尘的脸上又恢复了先前一贯的平静与冷漠。
“你是我父亲?扪心自问,你配做我的父亲吗?”凌云反问。
他睫毛轻颤,强行压抑着心里翻涌上来的怨气,浊声道:“何大人,到了现在你还在惺惺作态吗?当初又是谁亲手把自己的儿子出卖给他的敌人,害得他备受凌虐、生不如死——难道这么快你就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