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身上盖的被子虽有些朴旧,却柔软舒适;四周是雪白的墙壁,房内一桌一椅,陈设虽然简陋,却是窗明几净,收拾得十分整洁。
隐隐约约的一股淡淡的药香弥漫在空气中,沁入心脾,说不出的清爽畅意。
凌云默默打量着房中的设置,觉得这地方似曾相识。
这时门一开,一个二十多岁、侍童打扮的青年人端着药碗走了进来,见他醒了,喜道:“凌大侠,你总算醒了!我马上告诉师父去。”
说着,把药碗放在桌上,转身出去了。
凌云觉得这青年人有几分眼熟。正在纳罕间,只听门外传来脚步声,那青年人已陪着一位鬓发如银的灰衣妇人走了进来。
他见那妇人大约六十岁左右年纪,精神矍铄,神采奕奕,一身再简单不过的素衣布袍,长发高挽,显得清爽而利落。
生的面色白皙,眉目清秀,翘鼻梁,樱桃嘴,虽然上了几岁年纪,但那恬静的脸庞、通身的气派散发出来的神采依然是清隽淡雅,质朴含蓄,隐隐透着一股飘逸脱俗之风。
凌云一见,立时认出了她。来人正是昔日曾两次为何禹廷医治伤病的、神医山庄的主人,人称“赛仲景”的那位脾气乖张的婆婆;那青年人是她的徒弟宝儿。
见到她,凌云又想起了昔日之事,想起了何禹廷,心里一片黯然。
赛仲景见只是他痴痴无语,遂语气和蔼地问道:“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凌云轻轻点点头,挣扎着从榻上坐了起来,哑然道:“感觉好多了;多谢婆婆救命之恩。”
赛仲景微微蹙了蹙眉心,柔声道:“你前些日子受的内伤还没好,现在又得了严重的风寒,需要静心休养,不要乱动,先躺下吧!”
凌云面无表情,淡淡望了她一眼道:“这是什么地方?”
赛仲景垂着眼睛看着他,温和的眼睛里弯起浅浅的弧度,“神医山庄哪!今天上午我与宝儿上山采药,见你独自一人在一座孤坟前发呆,雨那么大,也不动一下,就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不要命了?……老身于心不忍,就把你救回来了。”
凌云心底泛起一种说不出的疼痛,汹涌起伏着堵塞到了他的喉咙里,让他几乎他发不出声来。
良久他才轻轻吐出一口气,缓过神来,浊声道:“婆婆,您为什么要救我?与其这么痛苦地活着,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赛仲景呆了一下,叹道:“想你凌云,当初又是何等意气风发、豪气干云的英雄人物,怎么现在却颓废消沉至此?”
凌云苦笑一声,双眼疲倦黯淡,只呆呆不语。
赛仲景语气平缓道:“其实,这些日子来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包括刑部尚书府的那些事情,老身是一清二楚,我也知道你心里也很苦……
“现在我想要说的是:要发生的事情总要发生,要来的祸患既然躲不过,就只能去面对了。至于如何面对,就要看你自己了。有的人也许会选择放弃,但有的人却会选择积极勇敢地去面对,去有勇有谋地改变一切。志超,你说是吗?”
凌云低头不语。
赛仲景声音细腻,继续娓娓道来,“现在吕大人还身陷囹圄,命在旦夕——我相信他是冤枉的,而如今要为他昭雪冤情、救他脱离牢狱之灾的,大约也只有你凌云可为了,但如果你现在还一度为一点儿女情长、家长里短而消沉颓废下去,那么……”
凌云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一阵阵作痛了。他以手扶额,沉声道:“多谢婆婆教诲。只是现在我心里乱得很,想先静一静……”
赛仲景无可奈何地冲他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道:“好吧,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
她吩咐宝儿取来桌上的那碗药,道:“这碗汤药是老身专门为你配方熬制的,可以驱寒益气,调和经脉,你喝了它,再运功调息一下,然后注意静心休养,便可望大好了。”
凌云称谢。
赛仲景又道:“时候不早了,老身也不打扰你休息了。”临出门前,她又语重心长地望了凌云一眼道:“志超,望你能好自为之。”
赛仲景师徒走后,凌云按照她的吩咐把那碗汤药喝了,又盘膝静坐、气运丹田调息了一会,自觉神清气爽,心情也略好了些,遂倒床静卧,思绪飘飞间困意上来,不觉朦朦胧胧地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外面的门轻轻响了一下,一位风姿绰约的白衣女子脚步轻灵地走了进来,慢慢靠近了他的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