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河水悠悠荡荡,一道残阳铺于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绯红。
清风拂来,吹皱了一江秋水,也吹拂着河边一位凝神伫立、俊逸无尘的青年男子的锦衣玉衫。
男子大约三十来岁,清爽飘逸的黑发,斜飞英挺的剑眉,蕴藏着锐利的黑眸,薄淡轻抿的嘴唇,棱角分明的轮廓,高大颀长却又矫健挺拔的身材,冷傲孤寂却又正气逼人,孑然独立间却又无一不在张扬着强势与优雅。
这人正是凌云。
从早晨开始,他已经在此整整等了一天了。
依照以前的约会方式,他将一只腿上缚有字鉴的白鸽,连同满腔的深情与期望一起从手中放飞出去。
他相信这只白鸽一定会飞到她的身边,把她带到自己面前的。
此时,他又转过脸望了一眼天边那如血的残阳。
日头一点点坠下去了,天也愈来愈暗了;月亮慢慢爬上了柳梢头,她还没有来。
他心中的希望在一点点往下沉淀,但是他并不甘心,他依然倔强地伫立在风中,如一尊银装素裹的雕像般一动不动。
他已下定了决心,只要她不来,他就一直这样义无反顾地等下去。
秋日的天气说变就变。本来还好好的天气,忽然阴暗下来;一阵冷风刮过,月亮躲进了云层,少许竟淅淅沥沥下起了濛濛细雨。
飞雨如丝,落在凌云的脸上,唇上,冰凉一片。他的衣服也湿漉漉地贴在了身上,潮乎乎的,如同他那颗冰冷潮湿的心。
这时,他终于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回脸,只见一位浑身黑衣的冷艳女子正一步步向他走来。
她手里提着长剑,头上戴着黑色风帽,着一身黑色衫子,脸上被黑纱蒙着,仅从露出的缝隙中看到紧俏的薄薄嘴唇,脖颈雪白晶莹,宛若枝头薄雪,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
轻风吹拂之下,长发飘飘,襟飞带舞,那神情,那风姿,美艳之极,却又冷漠之极。
凌云脸上浮起一层笑意:“春儿,你终于来了。”
来人正是练南春。她冷冷清清地站在那里,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波澜,“你在这里等了多长时间了?”
凌云道:“一天了。”
练南春的眼尾一挑,墨色的瞳仁里氤氲着雾蒙蒙的水汽,“以你的意思,如果我一直不出现,你就一直这样等下去?”
凌云俊逸的脸庞如水一般平静;他不说话,只是默默望着她。
练南春微微勾了勾唇角,冷冷道:“何苦来的,即使我出现了又能如何?我说过,我与你已是恩断义绝,你别指望我会再给你什么承诺,我会再帮你做什么。”
“恩断义绝?说的好……”凌云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身体陡然颤了一下;不过失态也只是一瞬,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可是这些毕竟是你我之间的私事,我这次找你,却是为公不为私,所以不管你能否答应我的请求,也总该给我一个申诉原委的机会。”
练南春原本上翘的唇角慢慢收回,冷冷望着他道:“那你就说罢。”
凌云约略择要地把何成麒酒醉伤人、彩明死因不明等困惑说了一遍,然后道:“现在只要能鉴定出彩明生前是否真的中过芙蓉花毒,一切疑惑便可迎刃而解了。所以——”
练南春道:“所以,你便要我把鉴别芙蓉花毒的方法告诉你是吗?”
凌云点点头,一双绝世的眸子灿若星辰,一眨不眨凝视着她。
练南春目光幽暗,带着冰冷销魂的寒意瞥了他一眼,然后把脸转了过去,语气决绝道:“那我就明确地告诉你: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