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凌云,正觉得疲乏不堪,见玉卿成招呼他进来坐坐,而自己也正好想歇息一下了;便让随从的侍卫们先回去,只与杨振迈步走进了绸缎庄。
玉卿成把二人让到内阁,吩咐周三申摆好珍馐美味,又端来一坛密封的陈年老酒,拍去泥封,一股醇香飘逸出来,立时沁入心脾。
凌云不由赞道:“好酒!”
玉卿成一双妙目望着他道:“知道这是什么酒么?”
“倒要请教。”
玉卿成道:“告诉你吧,这是头等的绿蚁新醅酒。”
凌云俊眸一闪道:“绿蚁新醅酒?这种酒的名称凌云倒是从未听说过。”
玉卿成微微一笑道:“因为这是我亲自酿制的,酒的名字也是我自己取的;除了小店,这酒可是绝无仅有哦!”
凌云笑道:“哦?原来如此,那凌某今天倒是有口福了!不过,提到这个名字,倒是使我想起了白居易的一首诗。”
玉卿成已吟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向晚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凌云道:“只是季节不对,现在是春天。”
玉卿成道:“说的就是。按说在冬天下雪时品尝此酒,暖心暖怀,最是有品味;只是到了那时,只恐怕不会有现在这样好的机会了。如今贵客光临,也等不了那么久了,只好先拿出来过把瘾了。”
说着,她目光炯炯地望了凌云一眼。
凌云却并未在意,笑道:“难得玉老板如此热情好客,凌云倒有些受宠若惊了!”
玉卿成轻轻一笑。她斟满了三杯酒,把其中的两杯端到凌云与杨振跟前;自己举起了余下的一杯酒道:“我在这里敬你们一杯,两位可一定要赏光哦!”说着,已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凌云与杨振见了,也没推辞,举起酒杯,也一起饮干了。
凌云道:“酒力还可以,只是味道有些怪怪的。”
玉卿成带着几分薄嗔的意味对凌云道:“你到底会不会品酒,我怎么不觉得呢?”
说着,她又倒了一杯道:“要不,你再喝一杯尝尝。”
凌云端起来喝了,觉得不似方才的那杯辣口了,便道:“这杯好多了。”
杨振道:“莫不是凌统领久不沾唇,乍饮来有些不适应口味了?”
凌云道:“也许是吧。”
玉卿成道:“酒逢知己千杯少。今日难得一会,一醉方休,再来!”
凌云又饮了三杯两盏,想起刺客的案子尚未有头绪,觉得无绪再饮了,于是便对杨振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说着,便去摸银两。
玉卿成忙拦住道:“凌统领,您这是干什么,方才已说好了是美酒待客,您要是这样,岂不太见外了?”
杨振也附和道:“玉老板说的对,一回生二回熟,凌统领与玉老板既已是朋友了,又何必客气呢?”
凌云听了,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冲着玉卿成微微一笑。
两人正要往外走,忽听外面沙沙的声音,似是雨打纱窗。
这时候帘笼一挑,周三申走了进来,脸上、头发上湿淋淋地滴着水珠,道:“真不巧,外面下雨了!二位若不嫌弃敝处简陋,就将就着在此小住一晚,明日再走如何?雨这么大,外面路滑不说,若再着了凉就不好了。”
玉卿成闻言,也竭力地挽留他们。
凌云劳累了一天,此时已是筋疲力尽,况且他本是心胸豁达之人,也没多想,便道:“好吧。”
于是,周三申拿了台灯,引着凌云、杨振二人到了一处优雅温馨的轩阁内;他寒暄了几句“小处简陋,请二位爷屈尊安寝”等语,便出去了。
凌云往床上一倒,便不愿动弹了。
杨振在他一旁躺下,小声道:“凌统领,你感觉如何?”
凌云眯着眼道:“什么感觉如何?”
杨振笑道:“哎,你说你别的事情上那么聪明,怎么到了这儿就糊涂起来了,你没看出那位玉老板对你有点意思么?”
凌云半合着眼,已是睡意朦胧了,喃喃道:“是么?……”
杨振见他如此,亦觉意兴阑珊,打了个呵欠,也闭眼入梦了。
门口处,李云汀拿着灯笼走了过去。
她径自来到玉卿成的寝室,向她禀告道:“两个人都睡了,并无异常。”
玉卿成幽幽地叹了一声,吩咐她回去休息。
李云汀走后,玉卿成关上房门,笑思了一会,心事重重地躺下了。
“冰箪银床梦不成,碧天如水夜云清。”
玉卿成梦不成的原因,除了她自己,无人能知晓。
她此时心里只觉不安。因为她在今晚为凌云斟的头一杯酒中,巧妙地将一种药沫溶入了里面。
那是芙蓉花毒。
药沫虽然只有一点点,但足以要一个人的命了!
这个人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这种药物绝无半点偏袒之心,它将一视同仁地对待你,保证在十二个时辰后——也就是第二日的同一时刻,分毫不差地打发你登上极乐世界。
而且不会在你身上留下半点被谋杀的痕迹,让人误以为你是猝死。
多么高明卑劣的杀人方法!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