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时,她便陡然间从云端跌入了万丈深渊,万劫不复了……
却说葛氏,被逐出驸马府,失意彷徨,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所之。想起三年来在驸马府的点点滴滴,就像是一场春梦,一阵风就给吹散了。
她抬起没有神采的眼睛,茫然望着苍白的天空,苦笑道:“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在街上流浪了两天,惶惶如丧家之犬,最终无处可归,只好灰头土脸地回到家里。
可是,她又错了——她带着满身的伤痕回到家里,想从自己这个温暖的小窝里寻求一点心灵上的安慰,但是结果却令她绝望了。
迎接她的,不是抚平创伤的、贴心温暖的话语,而是一双双充满鄙视与厌恶的眼神。
她的丈夫杜千几乎不拿正眼瞧她;他的四岁的儿子杜正海也躲得远远的,当她伸出双手想去抱一下自己的儿子时,杜正海却恨恨地啐了她一口:“走开,我没有你这样的母亲!……”
她呆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
这时她的公爹、杜正海的爷爷走过来,一把抱过孩子,冷冷道:“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居然还有脸回来?快滚,我们杜家是清清白白的人家,你可不要玷污了杜家的门楣,羞辱了杜家的祖宗!”说着拿着一把扫帚把她赶出了家门。
门砰的一声在她面前关上了。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掏空了。此时的她欲哭无泪,茫然在街上彷徨着,真的不知道要去哪儿了。
一帮长舌妇在她后面指指点点地嘲笑着,一群顽劣的孩子在她周围厮闹着,向她身上吐着口水,向她身上扔着泥巴,她被这些污言秽语与肮脏的东西包围着,转眼便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了。
她一口气奔到金明河边。在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后,她真想跳到河里一死了之。但是她终于停下了。复仇的念头在她脑海里像一条纠结的毒蛇在一点点膨胀,她歇斯底里地吼道:“何禹廷,你把我害成这样,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葛氏那疯狂的复仇计划在等待时机的煎熬中潜滋暗长着。
葛氏在驸马府三年来,在府中还是积攒了一些人脉的;而且当初能攀上驸马府这个高枝,说明她还是有一些心机的。
以前在驸马府的时候,她便与驸马的贴身书童何荣暗通曲款,这次她借机买通了何荣,让他随时把驸马府里重要人物的行踪告诉她,她以便相机行事。
终于有一天,她等到了这个机会。
那天是庆历十一年四月十九。恰逢常青公主与何禹廷有事不在府中;而且包括管家何禄为在内,几个得力的干将也都随着公主、驸马出府去了,只留下守护门庭的几个不相干的家丁侍卫。
葛氏趁势混进了驸马府。
所谓的家丑不可外扬,何禹廷与葛氏的风流韵事虽然闹得有些出格,但真正知情的却只有府中包括何禄为、小菊在内的几个心腹家人。其他人虽然也略闻风声,但都不敢随意过问议论,否则一旦失言传到公主、驸马耳中,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这也因此给了葛氏一个可乘之机。她进得府中,若无其事地与众人打着招呼,那些家丁、仆妇看见是她,亦不以为意,所以她很顺利地进入内宅,见到了正在与几个侍女厮闹的小公子何成麟。
说起小公子何成麟,那可是常青公主与何禹廷心尖尖上的宝贝疙瘩肉儿。
当初公主与驸马结婚好几年都要不上孩子,阖家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常青公主亦是四处求医问药,求神问卜,可谓是费尽了心思。
后来“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天,常青公主出现了妊娠反应……于是才有了今天的小公子。
书归正传。却说葛氏,混进驸马府内宅,见到了小公子,脸上挤出一个慈爱的笑容,柔声道:“麟儿……”
何成麟见到她高兴极了,亲昵地跑上前,搂住她的脖子道:“奶妈,麟儿好长时间没有看到你了,你不喜欢麟儿了吗?……”
葛氏笑着抱起他道,“傻孩子,在这个世上奶妈最喜欢的就是麟儿啊,奶妈这一段时间没来看麟儿,是因为有事脱不开身啊!奶妈今天终于可以见到麟儿了,心里好高兴啊!——对了麟儿,奶妈发现了一个好好玩好好玩的地方,麟儿要不要随着奶妈一起去啊!”
何成麟高兴得直拍手,“好啊,好啊!奶妈,咱们现在就去吗?”
葛氏笑笑,“当然了。”她回过脸,对两旁的侍女道:“我要带着麟儿出去玩玩,一会儿就回来。等公主、驸马回来了跟他们说一声就是了。”
侍女们低眉顺眼地哦了一声。因为以前葛氏是经常抱着小公子出去游玩的,所以在众人眼中这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葛氏抱着小公子何成麟说说笑笑地出了驸马府,其间并无一人阻拦。
葛氏抱着何成麟在京城的街道上急匆匆走着,不由又想起了何禹廷,想起了自己这些日子来所受的屈辱与痛苦,仇恨像一股熊熊的火焰在心底一点点升腾。
她的眼中露出杀机,喃喃道:“何禹廷,你害得我有家不能回,有儿子不能认,你自己又凭什么拥有这么活泼可爱的儿子?我也要让你尝尝父子离散、痛不欲生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