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古伸出粗大的手拿下挂在胡子上的一片枯叶,又将袍子裹紧了一圈。肩膀用力耸上去仿佛要把颈上的头全部缩进大袍内。左右扫视了一圈,便一步一步走下了台阶。“轰隆”一声雷鸣,他在院子里惊地停下了脚步,片刻后又自顾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与此同时,临溪村外石头山的山洞内,两个年轻的男子挨在一起,靠在石墙边打盹。洞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使得原本透风的山洞又冷了几分。
随着身子猛地一颤,张邦惊醒,两手将打了补丁的棉衣裹了裹,又伸出双手放在嘴边哈气。他伸长脖子看向洞外,迷蒙的雨中天地一片黑暗,也看不出此刻是几时。
实在太冷了!他心里想着。
索性站起身将堆在墙角处的木柴全部扔到火堆里。火舌好似一只饥饿已久的猛兽,迅猛地吞噬着自己的食物。
耳边传来“噼噼啪啪“的声音,突然外面雷声阵阵,他转头望向此时倚在墙边深睡的张弛。见他并未被吵醒,便起身走过去,重新靠在他身边,顺便往里挤了挤。
张弛身上盖着临行前钱大娘为他精心准备的厚棉袄,此时睡得正沉。他苦笑,如果娘亲还活着,自己何至于如此。
诗曰:乡间小路绽泥香,雨后初晴润物凉。凌晨,一条曲折幽深的小径上,两个年轻男子缓辔而行。走在前边的微闭双目,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子。在他后边的,则是不怒自威,时不时警惕地环顾四处。
鼻尖萦绕着雨后青绿麦苗的香气,他们穿过一片片麦田,行至不久,耳边隐约传来一阵吹吹打打的声音。走到近处才知,是一伙出殡的队伍,正好横亘在他们的正前方,浩浩荡荡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两个人不觉停下,任六满脸写着狐疑,驱马上前问道:“我只知道一般老百姓都上午埋葬,但这天还擦着黑的出殡,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朱熵笑着说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百姓也分三六九等,像是优伶,娼妓之类的女子,凡是生前过的还不错的,手中存了些票子的,死后也希望自己可以风光下葬。不过,毕竟她们这些贱籍和良家女子不一样,所以,民间自成规矩,都要在天未亮的时候出殡。不管吹打地多么热闹,总归是不能见光的。”
任六恍然:“哦,原来如此。”他想了想,突然笑了,用调侃地语气说道,“没准是哪个贵族富商在外边的露水情缘吧,哈哈……”
朱熵勉强扯了扯嘴角,视线转向面前的那口黑漆棺材,口中喃喃道:“不过,看这棺木,未免也太寒酸了点。这么大阵仗,不应该啊?”
送葬的队伍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人,正中的棺材由四个最为年轻力壮的人抬着。最前边得是一位年纪稍长的,走着走着,他总觉得后脖颈上凉飕飕得,哪里不对劲。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奇怪得感觉越来越强烈。好像还能听到敲击的声音。于是就问旁边的人:“哎,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什么声音?”对方漫不经心地看着前方问道。
“你仔细听。”
二人屏住呼吸,凝神静听,耳边果然传来一阵十分怪异的声响,断断续续,声音时大时小,却尖锐刺耳,好似女人的指甲抓挠的声音。
接着,又传来女人急切地哭诉声,嗓音中透着苍白与苦涩,就是从身后的棺木中传来,途经他们的耳朵,接着漂浮扩散在半空中,久久不息,使得无人过路的乡间小径,增添了几分诡异。
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转头看向其他人,他人好像一个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如既往地做着自己的事。他们两个互相吞了吞口水,不敢乱想,又忍不住,周身笼罩着说不出的恐惧,仿佛地狱中的幽冥,就站在身后,,伸出一双无形的双手拉扯着他们的心神,往身后的棺木靠拢。
“看看看……我没没听……错吧?”年岁稍长的人口齿不清,哆哆嗦嗦地问道。
另一个人想要开口应答,嗓子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糊住,只得冲他咧开嘴,一脸苦笑,笑得极为可怖。忽然,腿下一软,摔倒在地。同时,另一个人也倒在了地上。
朱熵和任六两个人眼看着一口黑漆棺木失去重心, “咚”得一声发出巨响,摔在了路上。
其他人见状吓了一跳,忙看向那口棺材。尤其是最后边抬着的两个人,正要开口发牢骚,却见倒下的二人满脸呆滞得盯着棺木。
薄棺尚未入钉,刚才又震开了一道缝隙,大家眼看着棺盖正一点点的挪动,发出闷闷地声响。缝隙越来越大,大家定睛凝神,脚下犹如生根一样动弹不得。
突然,只见四根细长白嫩的手指伸了出来。渐渐地,四根变成了五根,手指变成了手掌,直至牢牢地抓住外壁。片刻后,一个披着乌黑长发的头从棺材里伸了出来。
“啊——鬼啊!”所有人同时大叫,刹那间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朱熵在远处也是一惊,而后很快恢复神定,冷眼看着一个女人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她两只胳膊攀上棺木的边缘,大口不停地喘着粗气,口中听不清在嘟囔着什么。
二人驱马上前,离女子不远的地方停下。任六开口问道:“何人在这装神弄鬼?”
泉儿闻声抬头,一个手执折扇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