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沿着盘山路往山上骑,骑过山头,山那边山脚下就是崩石村,下山路就窄了,慕小凡尽量骑的慢,后头看着还是吓人,宋蓉蓉手臂已经环绕到前边用力抱着他。
车子下坡,宋蓉蓉坐不住,又不能压着娃儿,只能是抱紧慕小凡的同时弓着背,脑袋顶在他后背上,给娃儿留出空间。
到了半山腰,就有村里人在那里采石头了,采了石头运回去,各家做的物件都不同。
镇宅麒麟、墓碑、大宅院子用的青石门槛、景观石……
各家做各家的。
这一点,慕小凡挺佩服崩石村村长的,不让村民扎堆做一样,市场才不会乱,崩石村的石艺生意才能长久做下去。
“小凡,就到这里吧,都认识,我抱着娃儿慢慢走回去。”
“也好!”
慕小凡也不想传出什么不好的话到她老公耳里,骑到一个稍平坦的地方停了,等她下了车才继续往村里骑。
崩石村是沿着山脚的小溪两旁建的房屋,路,是青石板路,家家户户都是引溪水清洗自家门前的青石板。
村长宋大魁家在小溪的最上流,院墙和房子最底下几圈都是青石砌的,上边才是泥砖。
宋大魁的老婆弯腰撅着屁股蛋子在那里清洗屋门前的青石板,听到摩托车声音,连忙直起身子来看,迎着刚升起的阳光有些刺眼,手掌搭在眼眉上。
“小凡医生,这么早啊?天没亮就从家里出发了吧?村里是谁病了吗?也没有听说啊。”
宋大魁的老婆吴巧红是从城里嫁过来的,也是这附近几个村子为数不多叫他医生的。
“不是过来给人瞧病,特意来找大魁叔的,在家不?”
吴巧红一听是来找她家男人的,连忙把手里的扫帚搁院墙边放着,让开身子让慕小凡把摩托车骑院子里。
“大魁去山里头挖草药去了,天刚亮就去了,这会应该快回来了,小凡医生,从采石场过来的吧?瞧你一脸的灰,我打水给你洗洗。”
端了木盆到外边溪里打来半盆溪水,还给拿了新的毛巾,这也只有宋大魁家里能有的待遇,平常人家里哪来的新毛巾给你用?
慕小凡搁宋大魁家里也不客气,他父亲以前跟宋大魁是一起在外边办烧砖厂的,烧砖厂刚开始赚钱,一晚上全被人开着拖拉机冲进去给毁了。
他父亲没了踪影,宋大魁回崩石村当了村长,砖厂的事情抓了几个当晚开拖拉机冲进砖厂的几个外地人之后,就一直悬在那里成了悬案。
宋大魁倒也义气,回村之后拿了一叠大票票要给慕小凡建新房子,还要负责慕小凡高中大学的学费。
慕小凡的爷爷咽气的时候把他叫到床前,嘱托了三句话。
“男子汉大丈夫,在哪里都能顶天立地,不一定读大学才有出息。”
“慕家祖上都是本分人,但也不是弱者,你父亲的事情,一定要查一个水落石出。”
“宋大魁的恩惠,不能受,受了,慕家几代都会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
最后留下那本薄薄的《慕氏针灸》和几个偏方,撒手人寰。
他爷爷的身后事办了,慕小凡跑去学校办了退学,抱着一袋子钱放在了宋大魁家堂屋的大桌子上。
“小凡,你以后就是我宋大魁半个儿子,茅河镇这大山里谁家要是敢欺负你小不懂事,我宋大魁断了他的腿。”
宋大魁看着桌子上一袋子零零碎碎的票票的时候是这么说的,慕小凡也不和宋大魁客气,走的时候顺走了他家火灶顶上屋檐下挂着的几大块腊肉。
慕小凡接了毛巾先把身上的尘土拍打掉,再放木盆里洗净了拧干洗脸洗手,又撩起衣摆搽干净身前背后的汗水。
“傻孩子,这么大了还不会洗脸。”
吴巧红接过毛巾重新放水里洗净,给他耳朵后边和脖子两侧的灰土清洗干净。
两人差一个脑袋,慕小凡稍稍低眼,就是白花花一片,这位宋大魁从城里娶回村里的小老婆,年到中年,没有生过娃的身材仍然足材足料。
“小凡来了,村里谁家病了吗?”
宋大魁国字脸顶上是寸头,古铜色的上身赤裸着,在阳光底下闪耀着光彩。
吴巧红忙吧毛巾丢木盆里,迎上去取过他背上的竹篓,娇声道:“大魁,早饭已经好了,洗把脸开饭吧。”
城里女子说话就是好听,慕小凡这般想着,视线瞄过她往屋里拎的竹篓,淫羊藿、狗脊……
风湿关节痛、腰结石什么的都可以这么配,但是主要还是用来泡酒喝,补肾提气。
宋大魁没有找他聊这方面的事情,他也懒得去多管闲事,反而讨人嫌。
叫一声:“大魁叔。”
“嗯!”
直接拎了木盆里的毛巾扭干胡乱搽了脸,招呼着慕小凡往堂屋走。
吴巧红已经把早饭端桌子上。
大铁锅贴饼,鱼汤,两碗面条上边撒了红红的一把辣椒丁。
宋大魁这位崩石村村长的生活,可比镇上不少领导还滋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