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子键的家处在本公社极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这个生产大队狭窄漫长,好似一个农家常常使用的农具一一一撮箕。
这个撮箕生得特别,就是两边边帮是次高山,中间箕底一条小河贯穿而过,这样的地形,勿用说,肯定是箕底部分更有利用价值。
在这个大队里,百分之五十的人都居住在箕地,因为那里无论是种植农作物,还是利用水源都比较方便。
可惜易子键的祖辈们眼光太独特了,他们自从生衍繁殖在这片土地上,就没有想过去占领那种粮收入多,交通也比较方便的土地,而是选择在次高山的半山腰。
当然了,先辈们选择的居住地,也有它的存在价值,这半山腰土地即使没有坝心肥沃,却比坝心宽广得多,对于广种薄收的先辈们,这里更适合他们生存。
为什么那时祖先们不去河坝上占一方土地,要选择这块贫瘠的土地,易子键很想问个为什么,却没有一个人给他一个标准答案。
祖先们要这样做必定有其道理,易子键慢慢明白了,自己这个后人是没有资格去说三道四的,作为后辈人,跟着前人的脚步往前走就得了。
在易氏家族中,易子键他们这支族人,在这个大队所占的份额不大,他们整个家族即便到了现在,也还同样人丁不旺,特别是易子键的其他几位叔伯,他们家的人更不起眼。
到易子键父亲这一代,伯父叔父们好几房还被外人戏称为金线吊葫芦,也就是说他们的家世里,作为传宗接代的男丁,几乎每家都是单传。
易子键的父亲这一代,他的爷爷辈也只给易子键留下父亲这一个男丁,除此之外就是还有两个姑姑。
在过去的岁月里,好似只有家有男人才算人丁兴旺,那种重男轻女的思想一直都笼罩这里的人们。
易家人丁不旺还在其次,更主要的是他们的祖辈们的追求也与众不同,在易氏家族中,凡事有强健体魄,干体力活不在话下的,就是家里兴旺的标志。
对于读书的事,易家人从来没有苛求过自己,他们认为读书人的事不是他们这种种田人去干的。只有有钱人家,或者头脑特别聪明的人,他们才是读书的料。所以他们对子女的要求很马虎,只要斗大的字认得几框,能够写出自已的姓名足矣。
在易子键懂事开始,他就知晓叔伯家族与他同时代的哥姐弟妹们,即使政府已经对这代人实施九年义务教育,可是他的这些同辈们的学历都青一色的是小学毕业水平。
按理说易子键的父亲也与他的叔伯们思想同等,他也认为作为一个庄稼汉,书读得再多,到最后还是回家种地,这该书就是多余,更沒有必要。
存在决定意识,易子键的父亲在脑子里就谋划的是如何去种庄稼,如何在生产队劳动时能拿到壮力劳动者的满分一一十分,在土地下放后,如何将自己的田土种得比别人好,使自己家里能多收三五斗。
在这种思想的支配下,易子键父亲在家里的确起到了中流底柱的作用,他有绝对的权威,无论哪一个人都必须无条件地听命于他的安排。
在家里除了易子键偷偷地把父亲称为暴君之外,其他的人都自觉遵守着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就是父亲就是天,父亲就是理,就是法,他的言行决定一切。
父亲虽然在很多的时候所作的决策都让易子键认为是不可理喻,然而父亲在他的眼里却也同样是高大形象,毕竟父亲是把毕生精力都献出给了这个家庭。
在家里父亲永远都是埋头拉车的料,不管天晴下雨,也不管农活再脏再累,他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怯场的样子,在他的世界里,他就是与生俱来都是为整个家庭的兴衰成旺而生的,没有他的存在,好似这个家庭也不复存在一样。
作为养育了四个孩子的他,他认为这是他全部的骄傲,易家到他这里,再不是代代单传了。
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对他来说是足够满意的,他认为自己这一生,生得值,活得幸福,生活有奔头。
唯一让他不省心的还是自己的这个读书郎易子键,本来以前也认为农村人要读那么多书干什么,只要会简单的加减法,能够读通一篇文章就足够了。
平平淡淡的一家人,从来没有想过要用读书这条路去改变什么,在父亲的内心世界,读书那是有别人家的事儿,自己家人作为成天与土地为伍,干什么不好,非得去走读书这条路。
从骨子里相信命运由天定的父亲,要说把子女培养成为栋梁之材,他觉得这事吃力不讨好,何必去费那么多的心思。
过去集体劳动时,生产队里有几个秀才,可他们同样还不是成天扛着锄头,与他们这些只粗通文理的人一样,除了在休息时可以多讲几句有内涵的笑话,其余的还不是与大家一样。
在父亲抱着这种想法的支配下,他虽说在少时也读过《百家姓》,巜三字经》之类的书,但他却认为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大用处,担粪上山靠的是力气,文化在他的位置里只有退居二线。
自己有四个孩子,才是一生最大的财富,我家人丁兴旺,无论安排什么样的活都不用去依赖别人,何必要费那么多心思去读书。
好在儿女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