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点，柏颜准时敲响了程惟一的房门。
程惟一擦着头发过来开门：“随便坐，喝点什么？”
他刚洗完澡，被毛巾擦过的发尾湿漉漉地翘起来，少了平时的嚣张与懒散，多了几分少年稚气的可爱。
“你怎么洗得这么慢，是在泡玫瑰浴吗？”柏颜走到窗边的咖啡桌旁坐下。
程惟一走到她身前，弯腰把手里的桃子汽水贴在柏颜脸上：“我上哪里去找玫瑰花瓣，你送我吗？”
柏颜猝不及防被饮料瓶冰到：“什么东西。”
程惟一把汽水拿开，在她眼前晃了晃：“试试这个。”
柏颜伸手接过，忽然闻到了程惟一身上清爽的沐浴露香气，不由得问道：“是柠檬味吗？”
程惟一低头看了看柏颜手里的饮料，确定自己没拿错后，逗她：“是菠萝味。”
然后他指了指瓶子上画的桃子：“这么大的菠萝呢。”
柏颜接过汽水，心里骂这人幼稚。
程惟一坐到她对面，把擦头发的毛巾随手搭在脖子上，忽然反应过来。
他刚刚洗澡的时候，用了柠檬味的沐浴露。
柠檬味，应该是在问他身上的味道。
程惟一忽然觉得有点热，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你怎么老咳，真的没感冒吗？”柏颜往后坐了一点，“你別传染给我了。”
程惟一顿了一下才道：“……没感冒，不会传染给你。”
“真的？我看你耳朵都红了，不会发烧了吧？”
她站起身，弯着腰，越过咖啡桌去摸程惟一的脑门。
衣服随着手臂向上拉伸，身侧的玻璃上映出了一小截少女白嫩的腰肢，像一弯彩虹，架在了程惟一的瞳孔之中。
“好像不烫，怎么耳朵更红了。”
程惟一拍开她的手，平复了一下气息才道：“说了没生病，还讲不讲题了。”
“当然要讲。”柏颜将桃子汽水照葫芦画瓢地贴在了程惟一的脸颊上，“先借你降降温，我帮你看看测试卷。”
柏颜低下头，手上拿着一支红笔开始批改。
程惟一手里握着桃子汽水，想到刚才自己也这样贴过她的脸……
5分钟后，柏颜面无表情地将手里这张满分的测试卷推到程惟一面前。
“我觉得今天晚上的讲题活动可以结束了。”
程惟一挑眉问她：“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柏颜看着他，神情有点复杂：“你以前真的没接触过奥数吗？”
程惟一摇头，漫不经心道：“没有，就看了你的那些资料。”
柏颜若有所思地点头：“数学好和奥数好其实不是一个概念，奥数的本质除了一定的数学天赋外，重点是技巧的培训和解题思路的培养。”
她低下头翻了翻手里的卷子：“你只是看了我给你的笔记和资料，就能完成得这么好，我只能说……很厉害。”
程惟一没想到柏颜会说出这种话。
他从小到大收到的恭维、夸赞数不胜数，可唯有柏颜的这句，让他胸口微微发热。
他摸了摸鼻子，轻声道：“还是老师资料整理得好。”
柏颜的笔记和她的人一样，简洁、清晰、一刀见血。
这也是为什么今天晚上他选择认真答完所有题目而不是摆烂的原因。
他不想辜负柏颜的努力。
柏颜两根手指在桌面轻敲，忽然抬头与程惟一对视：“如果说我之前劝你，只是为了完成任务，那我现在真心实意地请你，认真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程惟一沉默了一会，漆黑的眸子看向柏颜略显苍白的面孔。
“为什么？”
他的声音异常认真，似乎柏颜的答案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柏颜忽然想起上一世，程惟一的那个结局，遗憾与可惜的情绪促使她抿了抿嘴唇，回答道：“不要浪费自己的天赋。”
听到天赋二字，程惟一忽然低头，不屑一笑。
“你说，我是不是运气挺好的，出身好，长得帅，现在竟然连天赋也不错。”
柏颜不知道他在生哪门子的气：“那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吗？”
程惟一嗤笑一声：“我没有不满意。”
“那你干嘛这种态度。”柏颜觉得很尴尬，很难堪，语气也有点冲。
“不要浪费自己的天赋”是一位她很尊敬的导师在她直博时写给她的勉励话语。
她刚才有一瞬间的犹豫，是否要说出口。
却没想到冲动换来的结果，是对方的轻视与嘲讽。
这对她来说，无异于一种羞辱。
程惟一冷静下来，开口：“抱歉，我不是……”
柏颜不给他解释的机会：“那对你来说，什么是有意义的？和小女生谈恋爱？去桌球房打架？还是跟你那些好哥们打球喝酒，这些就很有意义吗？”
“没意义。”程惟一往后靠在椅背上，双目放空，这是一个放松、或者说自暴自弃的姿态，“但是我高兴。”
柏颜的嘴角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程惟一不想看她露出这样的表情，扭头看向窗外。
不远处的广场上燃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