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无意中被惊醒,眼神还不太清明。
“邱芊语,你是不是傻,程哥睡觉你也敢吵醒!”
嚎完一嗓子的女生似乎这才想起来,上次打扰程惟一睡觉的人是什么下场。
不由得有些紧张。
她刚刚就是被“柏颜竟然会找程惟一”这个瓜给惊到了,一时间忘记了忌讳。
完蛋了。
她紧张地看着程惟一从座位上站起来,慢悠悠地朝自己走过来。
然后……
错身而过,离开了教室。
众人:……
程哥竟然没发火?
程惟一走到走廊上,看到柏颜就站在窗边。
她身后的一群男生正在偷看她,有一个大胆的甚至撅起了嘴,还想再吹一次口哨,好吸引柏颜的注意力。
程惟一目光冷冷地扫过去,几个男生瞬间不敢再嬉皮笑脸,一个个像鹌鹑似地跑回了教室。
“你找我?”他刚睡醒,声音还有点暗哑和低沉。
柏颜左右看了看,示意他跟自己去一旁的楼梯间说话。
两人走过拐角,程惟一往墙上一靠,瞥了柏颜一眼:“有什么事,说吧。”
柏颜想了想,问道:“上学期期末考试,数学最后一道大题,你怎么解出来的。”
同样的问题,之前数学老师也问过。
他是怎么回答的?
好像是……
“考前正好看过一个一模一样的,就抄上去了。”
可是,面对柏颜的时候,程惟一忽然不想这么回答。
他漫不经心道:“我说是我解的,你信吗?”
柏颜神情认真地点头:“我信。”
这下轮到程惟一愣神:“我说你就信?”
柏颜白他一眼:“当然不是,首先,这道题全年级除了你之外,只有我做出来,排除有人给你传答案的可能,其次,如果是有人给你考前泄题,你回答前面的选择题比最后一道大题更容易,没必要前面空着,只写最难的那道,惹人怀疑。”
程惟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不定是考前我正好做过这道题呢。”
“不可能,我已经在网上搜过了,没有,而且我问了老张,他说这是他突发奇想想出来的新题型,期末考故意放在最后一道。”
老张就是一班的数学老师,平时以出难题折磨学生为乐。
程惟一小幅度地动了下胳膊,那天晚上被钉子扎到的地方还没好,后来又打了篮球,导致他今天一整天都不太舒服。
但他不想被柏颜知道。
他一动,柏颜的目光便注意到了他手臂上打篮球留下的伤口。
似乎结痂了,但是还没好。
柏颜犹豫一瞬,还是问出口:“你手上的伤,后来有去医务室吗?”
程惟一摇头:“不用,小伤。”
“确定没伤到骨头吗?”
程惟一露出了玩味的笑容:“怎么,你关心我?”
柏颜就很讨厌他这种把天聊死的语气:“没事就好,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做出来的。”
程惟一觉得自己没睡够的低气压一下子散开,有心情瞎扯两句:“你就当我做梦梦到,然后……”
“那道题,你花了多久解出来的。”柏颜打断了他胡编乱造的鬼话,直接问道。
程惟一见柏颜一副“你敢胡说八道我就不客气”的表情,只能无奈道:“我写了十分钟吧,写完就睡了。”
十分钟……和自己的时间一样。
柏颜抬头看向程惟一,发现他的瞳色是浅浅的棕色,像是一颗漂亮的琉璃珠子,眼睛虽然是内双,却在眼尾的地方微微挑出,侧脸的线条很锋利,带着少年人的锐气与凌厉。
她忽然对他,产生了好奇。
“我不信。”她故意怼他,想激他上钩。
可惜程惟一只是无所谓地伸手摸了摸脖子:“不信就不信呗,还有事吗,我要回去睡觉了。”
“程惟一,你要不要和我打个赌。”
打赌?
程惟一总是露出「无聊」神色的眼眸中忽然浮现了一丝「有趣」的意味。
“赌什么?”
“赌学期末的奥数选拔,谁考的分数高。”
上辈子她就是通过这个选拔,参加了省里奥数的夏季训练营,之后参加考试获得金奖,提前被永宁大学的数学系录取。
如果她没记错,程惟一那件事正好发生在暑假。
如果能把人拐到训练营里去,在那样一个封闭的环境中,自然就能避开那件事。
不管拿不拿奖,程惟一都不会落到那个下场。
她也算报了他父亲资助的恩情。
程惟一听完,脸上的神色要笑不笑的,反正不是什么好脸色。
“我为什么要跟你赌这个?”
柏颜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这人没这么容易上钩。
“不赌就算了。”柏颜甩着头发就要走。
程惟一见她离开得毫不留恋,晒笑一声:“你不再劝我几句?”
柏颜回头看他,抿着嘴唇没说话。
她的眼珠很黑,皮肤很白,整个人看起来纯粹又剔透,像阿尔卑斯山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