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么是陪着孙瞎子坐在老槐树下,孙瞎子给人算命,而他则躲在一旁看书,要么,他就会一个人跑进长白山内打猎,每次进山,收获都不小,打得多了,两个人吃不完,他也会把多余的送给一些镇子里生活困苦的人,要么,这小子就会带着那个黑瘦黑瘦的小丫头,躲在桃花山上,一待就是一整天。
镇子里,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孩子,真的不一般,就是身世惨了点儿,有不少人都还想着,等过几年,这孩子长大了,就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反正这小子能识文断字,还能进山打猎,虽然不能过上多余富裕的生活,最起码也不会饿死人,只要饿不死人,那就足够了。
只可惜,还没有等这孩子完全长大,那个老不羞的孙瞎子,突然就死了,平日里,人们总是一口一个死瞎子的叫着,现在,他是真的死了,而那个叫安然的孩子,也在孙瞎子死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小镇,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就像当初,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来的一样。
对于孙瞎子的死,更多人是一种冷淡,倒不是那种漠不关心的冷淡,而是一种对生老病死释然的冷淡,而对于那个俊美少年,人们更多的是偶尔提起一两次,猜测着这小子现在在哪,在做什么,吃的好不好,过得好不好之类的,当然,也就是随口一提,转过头就抛之脑后了。
对于那些平日里喜欢调戏少年,喜欢拿手去捏他脸蛋,戳他酒窝的夫人和小姑娘而言,觉得有些失落,她们再也看不到那个少年了,也再也看不到那个酒窝了。
不过,这些都是一些小事儿而已,对于小镇的人来说,许一凡的离开,对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日子该怎么样过,还是怎么样过,只是少了一些欢乐而已。
在许一凡离开之后,小镇上也陆陆续续走了很多人,首当其冲的就是镇上的县令宋洪志了,他在许一凡离开之后,也卸任离开了,据说是升官了,好像去了国都长安,其次,是镇子上唯一私塾的那个老先生,也离开了,之后,还有很多人离开了,大对数都是人们熟悉,或者半熟悉的人,如此一来,整个小镇就显得愈发的冷清,愈发的寡淡起来,再次恢复如此,犹如一潭死水。
这一天,小镇来了一群人。
人不多,却也不少,为首的是一个穿着华丽衣裙的中年妇人,虽然,她的衣服看起来很简单,可是,只要看一眼就知道,那衣服是用上好的丝绸,手工制造的,而妇人身上佩戴的首饰不多,可是,每一件都价值连城,这让小镇的人知道,这个妇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一行七人,除了妇人之外,还有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留着短须的男人,在他们身后,还有两个丫鬟打扮的少女,除此之外,还有两个一看就是护卫的男子,至于最后一个人,则是一个面白无须,浑身透着一股子阴柔气息的男子。
在一行人是清晨来到这里的,来的时候,他们是乘坐马车来的,马车并不华丽,十分的不起眼,不过,拉车的马匹却十分的神俊,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马车在镇子外就停下了,妇人和两个丫鬟从车上下来,然后,一行人直奔镇子东边而去。
此时,已经是盛夏十分了,老槐树枝繁叶茂,绿意葱葱,在老槐树下,坐着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正坐在树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一方面是人老了,都害怕孤独,找个人聊聊天,解解闷,另一方面,则是屋里太热,坐在这里,可以纳凉,感觉很好。
妇人来到老槐树下,并没有去打扰那群正一脸好奇和疑惑打量着她们的老人,她只是站在树下,仰起头,看着面前这棵参天大树。
一行七人,除了那个留着短须的男子,稍微落后妇人半步站定之外,其他人都隔着妇人三步之远。
“唉......不知不觉,又是一年夏啊。”不知道过了多久,妇人叹了口气说道。
男人闻言,问问点头,说道:“十三年了。”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十余年就过去了,真是苦了他了。”妇人道。
男子低下头,没有说话。
妇人低下头,看了看树干,刚准备转身离开,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什么。
“咦?”
妇人轻咦一声,朝树根走去,然后缓缓蹲下身,靠近看了看,不由得哑然失笑起来。
“呵呵...这孩子...”
妇人说完,笑着摇摇头。
男子也跟了过来蹲下,看了一眼,也笑了笑,不过,却没有出声。
原来,在老槐树的树干上,有人用利器在上面刻了字,是两个名字,前面三个字是许一凡,后面两个字是慕儿,而在中间,则还有两个字,喜欢,合起来就是许一凡喜欢慕儿。
看到这字就知道,肯定是许一凡当初闲来无聊刻上去的,只是,两个名字刻的很好看,一看就是读过书的人刻上去的,而中间两个字,就略显笨拙和粗糙了,应该是有人后面补上的,不知道是许一凡补上的,还是那个叫慕儿的女孩补上的。
“这个慕儿......”
妇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转过头看向男人。
“就是那个从小就跟着公子一起长大的小丫头。”男子解释道。
“她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