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尘从我这里回去一个星期后,给我打来了电话,说是帮我看好了一套房子。
我还没有阔气到能装一部电话的份上,她是把电话打到兰天白上班的七宝邮电局,由兰天白转告我的。
那天临走前,顾白尘问我要一个快捷的联系方式,我知道她家安装了电话,就把兰天白单位的电话号码给了她。
在此之前,我们几个朋友需要往外面打电话,都是去兰天白的单位白嫖。
兰天白告诉我:“顾姐让你带上身份证,户口本,最好再开一份买房介绍信。”
就是去随便看看,带这些东西干嘛?但既然顾白尘这样要求,我只好带上身份证。
至于户口本,还在老家,而且我们一大家人一个户口本,我想带着,我那个爹也不让呀。介绍信就更扯淡了,我连个单位都没有,上哪里开去?
恰好这时候,我也想去看看顾白尘爸爸。
上回她来时,曾告诉我,她把父亲接来上海跟她同住,我提议最近去看看老人家,这是做人的基本准则。
自从招了苏小雅帮我看店,每个月支出去几十块钱开支,但我的时间富裕了。过去总是等到陆曼休假,帮我看店,我才能出去寻找筱梅,基本上也就是周六周日。
有时候,陆曼有自己的事,我一周两天找筱梅的时间都达不到。
现在,我每周至少有三天时间出去找人。
只是,我走遍了上海的角角落落,始终犹如大海捞针,筱梅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而且,我是许多次重复着走,目的是某一天的某一个时间点,我们能够在某个街道不期而遇,撞个对面。
这样的邂逅,在我的梦里出现了无数回,而现实生活中,一次也没有出现。
兰天白是傍晚告诉我顾白尘消息的。
第二天早晨苏小雅来上班后,我交代了一下,告诉她晚上我不一定回来,让她下班后锁好门,就出门去坐公交。
去见顾白尘,同时也可以寻找筱梅。
上回顾白尘告诉我,她的房子买在外滩附近的四川路上。
公交车到了外滩附近,我按照她提供的地址,一路找过去。
走在四川路上,街道两边高大的法国梧桐树冠如盖,遮天蔽日,那些粗大的树干一两个人都搂不过来。走在树荫下,大夏天给人的感觉凉嗖嗖的。
找到了里弄的门牌号,是一个深深的巷子,走进去大约一百米,路边是一座西方中世纪的古典建筑。
我知道,这所院落,就是顾白尘的家了。
我按响门铃,出来给我开门的是一个老阿姨,四十多岁年纪。
“这是……顾白尘的家吗?”我看着如此高大上的住宅,真不敢相信顾白尘住在里面。
“是顾小姐家,您是秋先生吧?”阿姨打量着我,问道。
得到我的确认,阿姨脸上露出了热情的笑容,“赶紧里面请,顾小姐在家里等候你呢。”
我走进大门,大门随后被老阿姨关上。
我抬头看这所院落,吃惊得一时都有些恍惚。
楼前的小院足有一百五十多平米,开阔而敞亮。四周围墙下半截砖头砌筑,外面贴着烟灰色瓷砖,上半截是漂亮的铁艺珐琅栅栏。
院子偏西南位置,有一座小水池,水池里一丛菡萏高高挺立,青葱茂盛。如伞的荷叶间,五六朵荷花红艳艳的,开的正盛,三五条金红色锦鲤悠然闲游,在水池里嬉戏。
小院东南角,一架紫藤比我的腿都要粗,藤蔓四散,在水泥雕塑的架子上攀爬,阴凉至少十多平方米。紫藤的枝头,一串串紫红色艳丽的花儿垂落在藤蔓下,犹如无数盏宫灯,煞是有意境。
这棵紫藤,少说也有六十年的树龄。
我刚刚把目光移向前面的三层别墅,顾白尘就满脸掩饰不住的灿烂,从一楼大厅里快步走出来,迎着我张开双臂。
我有点儿窘,因为她即将接触到我的身体,我感觉二楼阳台上,有一双眼睛正在审视着我。
我不知道要不要跟顾白尘拥抱,接受她的拥抱,我不知道楼上那个老人会怎么看我。
我正犹疑间,顾白尘一阵风似的扑来,把我搂住,她十分用力,抱得我好紧,勒得我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只好放下手里提着的给老人买的礼物,拍了拍顾白尘后背,提醒她:“顾……姐,楼上有人看着呢。”
“没事儿,那是我爸。”她浑不在意。
顾白尘并没有松开我,跟我久久拥抱。
在深圳时,我并不怎么喊她姐。这会儿喊她,是为了避免被她爸误会。
我挣脱了顾白尘怀抱,她拢了拢头发,帮我提起地上的礼物,进了家门。
顾白尘带着我楼上楼下看了个仔细,一边给我讲解屋子的结构和各房间布局,一边问我:“秋天,你看我这房子怎么样?”
这房子,那还用说吗?
她不是一个爱炫耀的女人,别看她文化不高,又从事了那行多年,但人一点儿也不浅薄,相反,给人一种气质高雅的印象,而且从不八卦。今天,却高调向我介绍她的房子,无非是引发我的购买欲。
我知道她这是为我好,但把我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