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是看着金碧辉煌夜总会的那些霓虹,思维跟着它们而恍惚的。
可能是这两天太疲惫,面对着陌生的未知世界,心里也太紧张了,长时间的心理紧张,人就容易疲劳,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在睡眠里,我做了一连串的梦,梦里面的世界全是筱梅。
我们拥抱在一起,我们在绿茵覆盖的草地上翻滚,她牵着我的手,向着太阳的方向奔跑,我们奔跑的路上洒满金光……
我记得,那条铺满阳光的路上,最初长满了摇曳的青草,然后成了沙石路,沙石路在我们脚下渐渐幻化成了古老的石板路。跑着跑着,变成了深圳这样又宽又平坦的水泥路,再往前,铺满了阳光照射的红地毯……
我们一边跑,一边拥吻,那一刻,我的世界上鲜花丛生,所有的人都对我绽放笑脸,送上祝福,我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就在这时候,一阵女人凄厉地哭叫,刺破了我悠长的梦境。
我睁开眼睛,就透过小树林稀疏的枝叶,看到了人世间最不堪的那一幕。
我的热血瞬间膨胀,怒火同时在心里燃烧,可是,我的心是收紧的。
身处异乡的一个小屌丝,哪里有能力去管天下不平事?在这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里,本来就是罪恶生长的沃土。
理智提醒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悄悄地起身,想着假装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发生,然后溜走。
就在我蹑手蹑脚一步步远离的过程中,女人凄厉的嘶叫,哀婉的求救声,划破夜空,也划破了我的良知。
显然,女人的求救声不止我一个人听见,我看见远处大街上,好几个行人朝公园这边张望,有两个人,还驻足向发声的方向探寻。
因为,夜晚深圳看似温暖的风,把她的悲哀放大了数倍,也被带去了更远的地方。
随着女人的叫声,我听见雨点般的拳脚打在她身上,每挨打一下,女人就发出一声惨叫。
我想尽快离开这个对我来说的是非之地。
我最初醒来时,除了害怕,还有因为女人的呼救,怨怼她惊破了我来之不易的美梦,因此所产生的瞬间恼怒。
可是,与胆怯背道而驰的是我心里顿然丛生的良知,它像无数条带着吸盘的青藤,紧紧缠绕着我,让我挪不动脚步,也缠得我喘不过气来。
“你们还是人吗?你们是畜生!……”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撞击着我耳鼓。
我的愤怒犹如滔天巨浪,冲破理智的堤岸,在初春夜晚的风里,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来到小树林后面,飞起一脚,把女人身上的一名歹徒踢翻。接着,扬起随身携带的黄书包,拼尽全力砸到另一名歹徒头上。
不论我那一脚,还是黄书包,都没有给歹徒致命的一击。经过短暂的惊慌后,当我弯腰去拉地上的女子,两名被我攻击的歹徒在看清只有我一个人之后,一起向我扑来。
他们手脚并用,拳脚相加,我一次一次地被他们打倒在地。
由于两个男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我的身上,女人有机会得以逃脱。
她从地上爬起来,慌乱地扣上被歹徒撕扯开的衣衫。
我被歹徒压在身下,遭受着他们凌厉的殴打,但我的心里,希望这个女人尽快逃走,赶快脱离虎口。同时,我又害怕她跑了,我是来救她的,如果她离开,我就成了替罪羊,因为一个陌生的女人,当了无谓的受害者,被人打死,岂不冤枉?
看着女人愣怔在那里,不跑,也没有上来帮我,我的心里既生气,又失望,嘴里却违心地对她大喊:“你愣着干嘛?还不快跑?”
一名歹徒奋起一脚踹到我脸上,啐一口口水骂道:“妈的,你看你这熊样,还想多管闲事,英雄救美。”
我一阵眩晕,但还是忍着疼,抬起脚蹬在另一个脚够得着的歹徒的裤裆里。
歹徒的命根子被我袭击,应声惨叫倒地。
女人听了我的话,拔腿向亮灯的大街那边跑去。
踢我头的歹徒见状,要过去追她,我伸手死死抱住他的腿。
但是,心里已经产生了后悔,憎恨这个女人不讲道义,我救了你,你却在关键时刻丢弃了我。
这种矛盾的心理,搞得我十分凌乱。
说实话,这个时候,我并没有对两名打我的歹徒产生怨恨,反倒是对我救下的女人意见很大,这可能就是人的恩怨思维逻辑吧。
就在我恨意难消,悔不当初之时,女人猛地站住,迅速跑回来,抬起脚对着那名压在我身上的歹徒后背踢了过去。
跟两名人高马大的歹徒搏斗,我和女人显然处于下风。但是女人一边跟歹徒打斗,撕扯,嘴里一边大哭,大声喊着救命。
最终,两名歹徒把我和女人打得瘫倒在地,再也没有还手之力后,还是放过了女人,扬长而去。
我躺在草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女人在我两米以外,蜷缩在一棵灌木丛边,低声哭泣。
我实在太累了,仰躺着,目光茫然地看着城市夜空,那些被灯火溶解的光怪陆离的天空,找不到一颗闪亮的星星。
我感到了陌生,也产生了伤感。这座城市,使我生发了一种排外的陌生,比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