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这时候,他就一边流泪,一边坚持,发誓给女朋友一个幸福的未来。
然而,挣钱哪里是容易的事?出来一年,潘柱子挣回去了七百块钱。他拿着辛苦一年的劳动成果,满脸愁容地仰天长叹:“按照这个速度,我何时才能挣够一万块,理直气壮地娶小雅回家呢?”
过年,潘柱子也没有回家,他给小雅写了一封信,同时把钱寄给了她。
小雅写信安慰他:“不要紧,也不要急,我会一直等着你,直到你攒够一万块,把钱捧到我爸妈面前,把我娶走。”
小雅不但鼓励潘柱子,她也在当地上班赚钱,把工资和柱子的钱合在一起,争取早日攒够爸妈下达的指标。
不料第二年夏天,苏小雅家一个邻居的儿子看上了她,而那个邻居是县里一个局的局长。
为了攀附富贵,小雅的父母强迫小雅,嫁给局长当儿媳妇。
得到这个消息,小雅不吃不喝,跟父母大闹一场。
平时对她宠爱有加的父母,突然就变得陌生了,对小雅的哀求丝毫不为所动。
小雅气愤地质问爸妈:“再过几年,柱子就攒够一万块钱了,你们为什么出尔反尔?”
爸爸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气急败坏地咆哮:“我告诉你,必须嫁给李局长的儿子。就是那小子赚够了一万块,我也不会把你嫁给他。”
“你们就是骗子,是说话不算数的小人。”小雅伤心欲绝,在一天趁着爸妈不注意,偷偷跑来上海找柱子。
两个人见面后,苏小雅抱着潘柱子说:“不管是天涯海角,我都跟着你,这辈子,我都跟你不离不弃。”
潘柱子却忧心忡忡,“你爸妈不同意,我怕……”
“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他们跟你过日子。”苏小雅坚定地依偎在他的怀里说。
时间不久,潘柱子收到家里寄来的信,说苏小雅爸爸带人砸了潘柱子的家,并扬言限期让潘柱子把小雅送回去,否则让潘家不得安生。
那天晚上,潘柱子和苏小雅躲在静安寺古朴高耸的庙宇下面,仰望天上的星星相拥而泣。
“我不把你送回去,从此我家都不得安宁了。”柱子泪流满面搂着小雅,一脸的绝望。
“不安宁就不安宁,我偏不回去。”小雅一脸的倔强。
“我妈的身体不好,我爸胆子又小。如果你不回去,他们要是上门闹,我怕我妈活不下去……”柱子忧心忡忡地看着小雅。
“我们为什么要怕他们?我就不回去。”
“小雅,我求求你,你看我爸信上都说了,你不回去,你爸绝对饶不过我家……”柱子忧伤地抚摸着小雅的脸庞。
“我不要你送,自己会回去。”小雅生气了,“我回去,找他们算账,他们凭什么欺负人?我的幸福,为什么要被他们剥夺?”
第二天,小雅走了,回到了那座松花江边的小城。
就在小雅离开上海的第二天,潘柱子给她写了一封绝笔信,然后跳进了黄浦江。
小雅收到潘柱子的信时,潘柱子家里也收到了上海公安部门的通知,让他的家人过去办理善后事宜。
苏小雅伤心欲绝,不顾一切地再次来到上海。
无数天,她徘徊在柱子跳江的杨浦大桥上,有好多次,她都想纵身一跃,去追随那个飘逝了的灵魂。
最终,她还是放弃了轻生。不是因为胆怯,也不是贪恋这个没有了爱情的尘世。
“我只想替他活在这个世界,跟他一起感受活着的美好,丑陋,阳光或者阴暗。”小雅最后幽幽地说。
听着苏小雅的故事,我的心绪陷入一种浓郁的悲情中,脑海里却全是筱梅的影像。而我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润湿了。
“你能想到吗?上高中时,他从家里给我带煮玉米吃,我们拥在一起,他一口一口喂我,那份幸福,你体会过吗?”苏小雅看着我,泪眼迷蒙。
“还有冬天,他把我的手,放进他胸口给我暖,我感知着他的心跳,那生动而温暖的体验,就像刚刚经历过一样,我会记住一辈子……可是,我再也享受不到了,柱子他没有了,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了……”
新的泪痕被风干,旧的泪痕,又被新的眼泪覆盖。
我没有语言可以安慰她,只能作为一个沉默的听众。
故事讲完了,我们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而我在沉默的同时,更真切、也更强烈地想念我的筱梅。
我们的未来,也会重复他们的悲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