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没什么仪式，杨二赖子送完四样礼也就回去了。
杨家人的高兴都写在脸上，尤其是那个个子不高却眼神晶亮的小姑娘，也就是杨二赖子的妹妹，15岁的杨巧儿。
楚娇娇拉着顾若笙的袖子退出人群，样子若有所思。
顾若笙歪头看着她变来变去，最后停留在不解的表情上，问道：“咋了？”
楚娇娇回神，想到顾若笙是土生土长的下洼子大队的人，于是把心中的不解问了出来。
“杨二赖子那么可恶，为什么他妹妹对他那么……那么敬重？”
其实她更想问杨巧儿是不是被洗脑了，是不是扶哥魔。
顾若笙看出了娇娇眼中的疑惑，黑眸敛了敛。
想起从前的杨双林并不是这样的，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了。
也许是因为家里负担太重，一个人上工要养活病弱的父母不说，还有个上学的半大妹妹。
收起脑中纷杂的思绪，走到门口时，顾若笙轻轻说了一句。
“可能在她心里，他哥就是最好的吧。”
楚娇娇愣了愣，凝眸若有所思。
夜。
在空间菜地里忙活了好几个小时，楚娇娇喝了两口灵泉水，感觉身体疲惫尽消，这才换了一身暗色的衣裳出了门。
朝着打听出来的杨二赖子家位置走去。
寒风刺骨，树枝摇曳。
但这些并没有打消楚娇娇想要报复回去，那颗坚定的心。
杨二赖子家住在下洼子大队靠北山那一侧，旁边只有放羊的胡老头一家。
他家的房子跟绝大多数队里社员家一样，两间低矮的茅草房，外边围着一圈栅栏。
东屋住着杨二赖子的父母和小妹，西屋只有杨二赖子一个人住。
楚娇娇很轻易的翻过栅栏，猫腰蹲在窗户外正想动手，屋内传出嘁嘁喳喳的说话声。
“杨巧儿你别犯傻了，我答应跟杜秀兰提亲也不过是为了人家姑娘的名声着想，还真以为我要跟她结婚啊？”
“二哥，你别犯轴了行吗？就当我求你了，我都打听过了，那边愿意先给两百块钱的彩礼，等来年秋收在成亲。
两百块呀，人家能出这么高的彩礼，想来日子也过得不赖，我嫁过去肯定能过好日子的，你还别扭个啥？”
楚娇娇能听出男人的声音是杨二赖子，而另一道女声，正是白天看到的那个小姑娘。
震惊于两人的对话内容，楚娇娇一时没有行动。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再一次传出杨二赖子怒不可遏的低吼：“你他妈是不是有病？老子都说了不娶媳妇，更不需要你的卖身钱！
你他妈今年才多大？嗯？脑子是让屎给糊住了吗？为了我这么个烂人，你有毛病吧！”
杨巧儿久久没有说话，只有低低的抽噎声不断从破败的窗缝里传出来。
声声泣血。
楚娇娇僵在了原地。
自己好像从未真正认识到这个时代的贫困，普通老百姓想要好好活着，真的好难。
她如行尸走肉般走回知青点小屋，在寂静的黑夜里不知坐了多久。
第二天一大早，楚娇娇一改往日的赖床，起的很早。
等阮兴安和顾若笙到的时候，早饭已经做好了。
“吃饭吧，一会一块儿去公社，我陪你去拆线，然后送小舅舅离开。”
顾若笙有些奇怪娇娇的今天的状态，但也顺从的点点头。
阮兴安有些惆怅，才来了两天，就得离开了。
吃过饭后，楚娇娇将几个烙好的鸡蛋饼装进铝制饭盒，又灌了一壶开水，还在里面兑了灵泉水给小舅舅带上。
几人驱车先去了公社医院，把小腿上的线拆了。
阮兴安想开车再把两人送回去，楚娇娇却拒绝了。
“待会我们自己回去就行，小舅舅你路上开车小心，等到了省城给我来个电话！”
阮兴安万分不舍，但工作不能多耽搁，一咬牙关上车门，车子消失在皑皑白雪的路上。
楚娇娇多少有些伤感，但想到自己已经改变了小叔意外出事的命运，也就释然了。
趁着这会儿路上没人，楚娇娇挽住顾若笙的胳膊。
“箬笙哥哥，我就只有你了。”
顾若笙身体僵了僵，赶忙左顾右盼。
还好没人。
他好气又好笑，点点楚娇娇的鼻子尖儿。
“也不怕让人瞧见了。”
楚娇娇嘻嘻一笑，仰头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我都看过了，四周一个人都没有。”
顾若笙拿她没办法，露出无奈又宠溺的笑容。
“放心吧，我会把你照顾的好好的。”
楚娇娇笑容甜蜜，拽着人往前走。
“走吧，陪我去趟供销社！”
鞋子落在雪地上发出调皮的咯吱声，两人越走越远，很快走到了位于辽源公社正中心的供销社。
供销社是三间砖瓦房，正中间开门，上面是抹着水泥的三角形招牌，正中心还画着正红色的五角星。
楚娇娇松开搂着顾若笙胳膊的手，撩开门帘走进去。
这还是她一次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