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倒也让人群中陷入短暂的安静。
毕竟出头归出头,但要是因此让自己陷入麻烦,可不是什么好事。
看热闹没关系,趋利避害不能忘。
青年见王屿三言两语就攻破了自己一番卖惨换来的局面,立刻再次跳起来,“我们四个人背井离乡无依无靠来到佤城讨生活,身上所有的钱都被这老板的巧舌如簧给骗走了。大家都是懂行的,你们给看看,这料子可值六十万!”
他倒是的确很会抓重点。
这料子解石之前的表现也的确不太撑得起六十万的门面,更别提如今里面垮的一塌糊涂。
人群中终于有人蹲在料子面前打量起来,“这个大小重量的料子,还是黑乌砂的全蒙头,卖六十万也确实有些过分了。这皮壳……”
青年盯着王屿,脸上闪过一丝阴翳。
这个表情让在店里面一直关注着这边动态的杜远心里一动。
他抬头四下环视了一下店里的监控角度。
最后在当时交易料子时,头顶正上方的摄像头下站定,转头问向远峰,“店里的监控,从哪个设备上能调出来?”
向远峰没反应过来杜远这么问的用意,没好气地回答道:“我手机上。怎么了?”
“找出来,我看看。”杜远也不解释,直接命令道。
向远峰倒也配合,摆弄了一会手机之后,就丢给了杜远。
外面的局面还在继续。
“这料子卖六十万,老板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也就诓骗一下这些楞头小子,打数不知道把自己的利润那部分扣出来。但凡换个人,谁会花六十万买赌性这么大的料子。”
人群中有人不知道是因为出于羡慕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冲王屿指责起来。
做为商家,谁不想自己天天都能遇到青年这样的冤大头。多了不用说,一年里遇上这么十个八个,何愁不能单车变宝马。
这种好事却发生在别人身上,如今有机会踩一脚,那自然不能脚软。
“咦,你们看,这一片料子上的皮壳有点不对。”
刚才蹲下身子研究那堆片料的人,突然开口说道。
这话立刻引得周围的人朝着那人的身边又聚拢了几分。
众人端详了好一阵之后,有人不确定的说道:“这手法……是不是跟最近市场上冒出来的那些作假刷皮的手法很相像?”
说完之后,有人站起身来,冲着王屿怒目而视,“原来罪魁祸首竟然在这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这店今天算是开到头了。”
看样子,十之八九也是一个做假皮料子的受害者。
王屿先是一愣,随后立刻否决了这种可能性。
别说那种做假皮手法自己记忆深刻。
还在边城的时候,孙有国带回的那块麻蒙刷皮料,当时就给自己留下了的深刻的记忆。
更别说后来到佤城,自己更是弄回一块同样手法的刷皮料,至今还在自己房间的床尾处摆着。
对于这种手法,自己早就已经烂熟于心。只要是看到,自己绝对不会看不出来。
王屿记得很清楚,这块料子到自己手上的时候,皮克上面就只有貌灿那笨拙且符合行业规定的刷皮手法施加在上面。
这怎么出去切了一阵之后,回来反而还多了些东西呢?
王屿突然意识到,原本只以为是一场切垮料子不甘心引发的闹剧,如今经过串联,竟还有其他的隐情。
“刚才是他自己说的吧?十倍赔偿!活该!老天有眼!”人群中有人啐道。
这个发现彻底激发了众怒,毕竟大家都深受其害。
如今愤怒的情绪有了宣泄的目标,几乎是立刻就将王屿认作幕后黑手,准备人人得而可诛之。
王屿仿若未觉,径自蹲下身子,伸手拿过那几片片料,放在眼前细细打量。
是的,没错,钢丝绳头剪断之后,辅以工具高速在皮壳表面按照一定的频率、方向,进行作用力,最后留下这种几可乱真的风化侵蚀痕……
也是难为这几个青年,这么短的时间里,居然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王屿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莫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这几个毛都没齐的青年?
不太可能,他们实在是太年轻了。
看料子都尚且懵懂,不太可能具备这种老道的作假手法。
但不能排除跟幕后黑手有联系。
头脑有些乱糟糟的,打乱了王屿的注意力。
这些是后面要考虑的事,眼下不能把关注点放在这上面。
王屿强行收回自己的思绪。
既然是后面加上去的,就一定有迹可循。
可是这微不可察的痕迹,到底在哪呢?
等等……
王屿看着片料切口的边缘,突然就笑了。
假的果然真不了。
这时候,杜远已经从店里面走了出来,手里举着向远峰的手机,上面的画面上显示的是一段监控视频。
“我们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个料子从我们店里被买走的时候,没有这些多余的痕迹。”
他的声音虽然很大, 但很快就被更大的人声所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