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灵官为原身感到不值。
这世上竟有母亲形容自己六岁的女儿心肠歹毒,是亲生的吗?
房内气氛一时紧张起来。
正在这时,唐老爷面色惶恐的走进来,“哎呀,夫人,幸好咱们搬的快,再晚一步,咱们就没命了。”
唐老爷坐下喝了一杯茶,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方才陈念回老房子拿东西,远远儿的就看到咱们之前住的房子被人占了,房子里的东西抢的抢,扔的扔,还有灶房里剩下的吃食,全部被翻出来了。”
“搬家的时候,官官还刻意多留了些食物,没想到那些人为了抢一口吃的,打起来了,当场就死了几个人。”
唐灵官冷冷看了一眼唐夫人,见她抚着胸口,一脸后怕的表情,默默向门口走去。
“你站住!你一个女儿家,整日里抛头露面,前些日子是家中艰难,你是迫不得已,但终归是一桩丑事。如今家中好了一点,你现在就把外面的生意交给你爹,家中再不济,也还有你弟弟,轮不到你管家。”
唐灵官停住脚,回头看着唐夫人,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的唐老爷,心中升起一片凄凉。
她前世从未体会过父母亲情,亲情也是她曾经极度渴望的。
若这就是传说中的亲情,她宁愿不要。
深吸几口气,唐灵官默默在心里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不是亲生的,不是亲生的。
她只是在扮演一位女儿。
既然是扮演,何来情绪?
安抚完自己,唐灵官终于平复下来,在心中暗暗分析唐夫人突然爆发的情绪,背后是什么原因。
第一,唐家观念传统,担心女儿坏了名声。
据她所知,唐家祖上女眷掌事的先例大有人在,远的不说,现下唐家二房三房娶的都是商贾之女,这次二房三房没有被连累,也是两位伯娘的功劳。
第二,唐夫人嘴上不说,其实心疼女儿操劳。
每日摆摊回家,远远都能看到唐夫人站在院门口的影子。稍微走近一点,唐夫人就会迎上前几步,将手中端着的水递给唐朗轩。
舐犊情深,令人感动。只是这情深,从未落在她的头上。
第三,唐家不想让女儿掌权。
这一点倒是有点像,也许是怕她抢了弟弟的家业。
唐灵官心内好笑,不过还是想试探几句,“我现在就跟爹交代清楚,这几日再去想想别的点子,万一生意又黄了,咱们也不至于又去住茅屋。”
唐老爷一脸愧色,“官官......”
“我六岁了,住茅屋也不苦,就是轩儿才四岁。我本来是想再多接几桩生意,等轩儿大一点,唐家的根基也稳一点,省的他吃苦。”
唐灵官边说,边暗暗观察唐夫人的表情,见她从最初的不耐,慢慢变得平和起来,心中已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唐夫人一改先前的态度,语气温和起来,“官官,你想的很对,唐家这次能有出头之日,靠的还是你。轩儿年纪还小,唐家的指望都在你身上,这唐家的生意暂且还是你来管吧,只是对外,你可不能如此张狂,只怕外人会笑话唐家教女无方。”
说完,唐夫人朝女儿招招手,将一对耳环递给她。
唐灵官看了有些眼熟,细回想,是上次舅舅家女儿杜澹芙送给她的见面礼,一直被母亲收着。
她突然体会到了一个道理,有些家庭能够共患难,却不能共富贵。
这句话她前世听过见过很多次,却是第一次切身体会。
穿越过来大半个月,她第一次萌生离开的冲动。
如果她现在离开唐家,无论是冷饮,还是卤肉,唐家根本就运转不下去。
也许自助麻辣烫,唐家可以独立经营,大不了走的时候多留一些调味料。
虽不至于发大财,养家糊口不成问题。
平静的日子没过上两天,越来越多的灾民将京城给围住了。
朝廷没有商定好应对政策,城门紧闭。
有百姓悄悄爬上城墙往外看,城外黑压压的看不到头,有坐着的,躺着的,靠着的,犹如一片人间炼狱。
城内的日子也不好过,虽说不缺吃穿,但半夜时,人们在睡梦中不时被凄厉的惨叫声,还有妇人的哭嚎声惊醒。
惨剧在人们的脑海里,想象中,无声的蔓延。
这一日,不过戌时,往日这般时辰,华灯初上,正是晚市高峰。
此刻,因着城外的灾民,人们早早就闭门熄灯。
城内城外一片漆黑,连月亮都被乌云遮住,生怕泄露出一丝光亮。
唐灵官高兴极了。
她终于有了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和之前睡在地上相比,睡床实在是太舒服。
天气还是有些炎热,但这丝毫不影响她沾床就睡。
直到渗透骨髓的冷意,袭遍全身,她才微微睁开双眼。
唐灵官老练的坐起身子,伸手把被子扯过来披在身上,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看着飘在她床前的一男一女。
第三次见鬼了,丝毫不慌,还一脸淡定的打量面前的一男一女。
男鬼怔怔的看着她,一双俊秀的眼睛毫不掩饰的透出浓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