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怒?息什么怒?”韩圣之冷声道,“老朽让你们看个人,现在人到哪儿去了都不知道?!”
“这……”司老爷啜嚅,他肥胖的身子趴在地上,就像是一大块颤动的肥肉,“这是河神大人将那小子带走了……”
“砰!”
韩圣之将桌上的茶盏狠狠扫落在地,怒不可遏道:“那不还是你们的罪过?!”
“老朽说过,万不可伤及那小子的性命。你们司家莫不是全当做了耳旁风?”
堂下众人都是一颤。
“国师大人,小的不敢啊。”司老爷连连磕头。
“不敢?我看你们是敢得很!”韩圣之冷笑,他修为深厚,盛怒之下磅礴的灵力将满屋的人全都压瘫在地。
“不然你们怎么敢将那小子作为河神的祭品?”
“若是那河神不出现,难不成你们就这么把那小子烧死算了?”
韩圣之眯起眼,冷光四射:“司天华,你别以为老朽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以为有皇后娘娘撑腰,你就不会被怎么样?”
“告诉你,此事关系整个圣荒大陆的大计,别说是你,就是皇后娘娘犯下此等罪行也……”
韩圣之自知失言,深深吸了一口气。
古老的大堂内一片寂静。
沉默了好半天,司老爷才颤颤巍巍地说道:“那国师大人,您说现在……?”
“现在?”韩圣之冷冷地挑起眉,他抬起手捋了一下面上的青须,眼睛里浮现出无限的杀意,“玉水河的河神?也并非全无办法……”
但接下来,“办法”是什么?
韩圣之却不肯再说了,他兀自在心里打着盘算,跪在地上的司家人却都半懂半不懂。
尤其是当韩圣之对河神语气不善时,司家人脸上都流露出退缩之意。
那毕竟是河神大人!
难不成,国师还要对河神下手不成?
祝灵昭的神识在大堂内转了两圈,见无人再说话,一闪身回到了身体之中。
雪山顶上的空气比司府要明媚轻快多了。
天空也漂亮得像是一块镜子。
对于韩圣之,祝灵昭其实并不太担心他的阴谋诡计。
正所谓一力降十会。
任他韩圣之使再多阴招,他也绝不可能找到烛在哪里。
祝灵昭暗下决心,要把般罗宫周围布下重重结界,这世界上除了白泽,谁都不可能找到这里。
心动不如行动。
祝灵昭正准备好好地大展拳脚,就突然感觉到一阵特别的拉扯。
——正是她当初给出去的那片叶子!
祝灵昭连忙用神识看过去。
只见曲魏山下,正河水翻腾,地动山摇。
“轰隆——轰隆——”
大地震荡着,无数山石碎裂,掉落进河水之中,溅起巨大无比的水花。
紧接着,是一阵畅快的笑声。
“哈哈哈哈——弱死了弱死了!这玉水河的河神也不过如此,不然怎么会有你这么弱的大祭司?”
说这话的,是一条仿佛小山一般巨大的黑蛇,他声音如钟,浸泡在滚滚河水里,不断掀起巨浪。
阳光静静洒落下来,照耀着黑蛇头顶上一个黑色的小尖尖。
那小尖尖祝灵昭熟悉,不就是一个正在生长中的角吗?
——这条黑蛇竟然隐隐有化蛟的趋势。
而在河岸边上,杜朝远脸色惨白地倒在那里,他手中紧握着一片叶子,下半身浸泡在河水之中。
不,不对。
祝灵昭心中一颤。
她这位并不熟识的大祭司哪里还有下半身?
只见他只有上半身扒在河岸上,而原本是双腿的地方,自从腰部以下,全都空空如也。
大股大股的鲜血弥漫,冲刷进河水里,又很快了无踪迹。
杜朝远本就只是一个普通人的祭祀。
虽然被祝灵昭赐予了一片叶子的神力,但他显然修为还远远不够。
寻常修士要卖他几分薄面,却不想来了一条无法无天的黑蛇。
那黑蛇明显就是冲着河神来的。
轻易斩杀了大祭司后,黑蛇在河水中畅快地翻搅着。
“哈哈哈哈……卑鄙河神,你可敢与我一战?!”
黑蛇洪亮的声音久久回荡在玉水河之上。
然后。
翻滚的河水忽然静止了。
那些激荡的水花,涌上岸边的巨浪,突然之间平息下来。
曲魏山下攸然一静。
正在搅水的黑蛇愣了愣,随即意识到了什么,那张布满鳞片的蛇脸上露出了战意勃发的神情。
“河神?玉水河的河神你终于敢……”
“砰——”
一棵巨树从天而降,狠狠砸在了黑蛇的脑袋上,将黑蛇整个压进了宽阔的河水里。
刚平静没有两秒的河水再次激荡起来。
“咕噜噜噜……”
黑蛇在河水里奋力挣扎。
那条粗长的蛇尾在翻滚的河水中时隐时现,却始终无法挣脱巨树的束缚。
巨树“嘎吱咯吱”地变化形态,化为禁锢着蛇七寸的枷锁。
不知过去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