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灵昭愣了半晌,整只猫都炸了起来。
她用毛茸茸的小猫爪子扒住白泽垂落在脸侧的头发,翠绿色的猫瞳瞪得圆溜溜的。
“你是说,玉水河难道没有河神吗?”
白泽被小黑猫没轻没重的爪子抓得龇牙咧嘴。
“痛痛痛……好姐姐,你对我轻点!”银发少年跳脚道。
他说话的口吻太甜腻了,像是在轻轻巧巧地撒娇。
要不是清楚白泽外热内冷的本性,祝灵昭甚至要以为这个少年就真的像是个可爱弟弟一样了。
“可是,玉水河里的确没有河神啊。”白泽把自己的头发从小猫爪子里解救出来,撇着嘴说道,“反正我没有看到过。”
祝灵昭懵了。
白泽的“看”和其他人可不一样。
这世间有什么东西,能逃得过那双湛蓝色的苍空之瞳?
更何况这条玉水河这么大,一尊高高在上的神祇又不是埋没在地里的百草。
就算是把白泽戳瞎了,他估计都能看得到。
难道是,现在这个时间点,玉水河的河神还没有诞生?
这个念头一出,祝灵昭就连忙摇了摇小猫脑袋。
因为这太荒诞了。
孕育一个神明需要非常非常漫长的时间。
就连司烛黎也是耗尽了无数个岁月,既天地精华,费尽无数人心血,可以说是某种意义上集齐了天时地利人和,才终于铸就出那样一个邪神。
玉水河的河神是正经八百的神明,享受沿河居民的供奉,怎么可能到了现在都一丝踪迹也没有?
白泽看出了那张小猫脸上的懵逼,不由得探寻地看着她:“难道成年神兽也会相信那些民间传说?”
傍水而居的人们,自然而然就会诞生出河神的故事。
但那都是普通人干的事了,但凡入了修真的门槛,弄清楚了什么是“神明”,甚至自己都有可能飞升,自然就不可能再去相信这种口口相传的民间故事了。
祝灵昭一时间心烦意乱,她觉得自从回到了这万年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太古怪了,令猫咪摸不着头脑。
她只得心事重重地拍了拍银发少年的肩膀:“民间传说,和我说的是两码事。”
河神绝对是真实存在的。
祝灵昭在过往的间隙中亲眼见证过司烛黎与河神之间的羁绊。
白泽鬼鬼祟祟地瞥着她,看上去蠢蠢欲动,就像是准备扑击毛线球的大猫。
不过祝灵昭却绝不可能再放任银发少年的好奇心了,她用小猫爪子把白泽的脸拍过去。
接下来,无论银发少年再如何旁敲侧击,祝灵昭都不愿意告诉他更多了。
寒风呼啸,大雪稍歇。
祝灵昭这一去用了很久。
直到夕阳西下,玉水河畔的白雪都被染成了暗沉的血色。祝灵昭才嘎吱嘎吱地踩着雪回到了偏僻破败的茅草屋前。
好在,她的运气前所未有地好。
祝灵昭一只小小的猫咪出去,却满满当当地回来。
“吱呀”一声推开残破的木门,迎面而来的就是尘土味与浓郁的血腥味。
黑发少年躺在破败的稻草之中,吃力地撑起身体来,阴森森地盯着她。
“你去哪了?”烛沙哑着嗓子问。
“我去附近的村落,还是玉水河边上,都转了一圈。”祝灵昭有些轻快地回答。
她哒哒哒地跑到烛的身边,从乾坤袋里把丹药和热气腾腾的食物都一股脑地塞给他。
“看!我给你找到药了,还有吃的。够咱们吃好几天了。”
烛也略微有些错愕。
这一整天里,断了腿的少年躺在乱糟糟的稻草堆里,黏腻的血液濡湿了他身上的稻草。
他枯望着破败的屋顶,听着呼啸的寒风吹动这间并不结实的茅草屋。
周围的一切安静冰冷得吓人。
烛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就连那只温暖又柔软的小黑猫,也只不过是他濒死之际可笑的幻觉。
可是,小猫妖真的回来了,对他而言本就是一剂最强力的良药。
即使是小猫妖骗他了,真的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他又能怎么样呢?
可是小猫妖偏偏回来了,还真的带来了很多东西。
原来那个契约是真的。
原来小小的黑猫真的不是他的错觉。
烛仍然发着高烧,浑身痛得要命,也像是冷透了。但他目光奇异地看着面前娇小的黑猫,那双森冷的黑眸里亮得吓人。
祝灵昭早都习惯了,没太在意,兀自扒拉着几个瓷白的小药瓶:“这是医修专门给你配的药方。”
“这个内服,这个外敷。这个是每日服用,给你调理身体的……”
但静静站在屋外的白泽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银发少年慢悠悠地从小木门后转了出来。
“啧啧啧。”白泽抱着双臂咂舌,挑剔地打量着这间狭小简陋的茅草屋,“你还说我,你的窝也不怎么样嘛。”
烛原本逐渐放缓的神情霎时间凝固了。
他猛地抬起头来,目光如电地看向闯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