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就奇怪。
司烛黎过去的记忆,他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祝灵昭一头雾水,直觉这其中可能有什么不对。
“我看到司烛黎被做成‘根牲’时候的事。”她老老实实地回答。
溥云深若有所思:“所以,你才能知道‘根牲’是什么。”
但这好像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还有呢?”他问。
祝灵昭:“还看到了他变成魔尊时,好像也做了和今年秋收祭一样的事。”
但这也不是溥云深想要的。
“还有呢?”
祝灵昭想了想,猫猫摊手:“没有啦。”
银色长发的男人又懒洋洋地坐进白云椅子里,好似在思索着什么。
祝灵昭好奇地看着他,手里抚着膝盖上那条白云一样蓬松柔软的大白尾巴。
过了一会儿。
那条好像狐裘毯子一样的尾巴尖轻轻地晃了晃。
溥云深斟酌着问道:“你还看到其他的东西了吗?比如……和你长得很像的人之类的?”
祝灵皓顿时瞪圆了眼睛。
吓。
聪明猫猫都是闻弦音而知雅意的。
溥云深这话的意思,不就是万年之前还有一个和她长得很像的人吗?!
再联想起溥云深曾经说过“我认识的人不是你”。
莫非……
祝灵昭不由得脑洞大开。
难道,她这次不当魔尊的替身,改拿真正的“替身文学”剧本了?
不过溥云深也十分不确定,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不,也不一定和你长得像。可能只有性别一致……大概。”
这种消息不就等于什么都没说嘛。
祝灵昭掰着纤白的手指细数了一遍:“我有见到景国的帝王,疑似归原宗初代宗主韩圣之的修士,一些般罗宫里的宫女太监,啊对了,好像还有曲无疆。”
溥云深撇了撇嘴,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一丝不屑来:“归原宗果然是和神树有关。”
“……好像让你白激动了。”祝灵昭猫猫挠头。
虽然这段过往给了她不小的刺激,但是对溥云深来说,大概都是已知信息。
溥云深笑了笑,他站起身,那条蓬松温暖的大尾巴从祝灵昭身上抬起:“没事,这本就不是什么容易窥得的事。”
只是因为祝灵昭掉进过往的间隙中,是一件所有人都未曾料到的意外。
他这才想着能不能投机取巧一番。
“你要走了吗?”祝灵昭有些不舍地问。
银色长发的男人低头看了看她的神色,唇边的笑不禁温柔了一瞬,他伸手胡噜了一把少女柔软的头毛:“别撒娇。”
他把少女下意识凑上来的脑袋推远一点:“我不是说了吗?如果下次我来时,你还想走,那我就带你走。”
这和“下次一定”,实际上永远都不一定,有什么区别!
她要等到什么时候?
说不定溥云深下回就再也不来了呢?
祝灵昭愤愤地想道。
然后她蓦地一愣。
咦?
就在白茫茫的云雾即将散去的时候,祝灵昭连忙拉住溥云深的袖子:“等一下,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但是不确定对你有没有用。”
那段过往中,是有一个存在,只不过和她长得不像,性别也不一致,甚至都不算是真正出现在记忆中。
那是万年之前就陨落的神明。
也是司烛黎曾经等过很久很久,却再也不会出现的存在。
“是玉水河的河神。”祝灵昭说道,“你见过他吗?”
溥云深像是从未料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猛地一怔:“河神?那不是传说吗?”
祝灵昭也愣住了。
他们面面相觑,都看见了彼此脸上的惊讶。
作为万年之前的亲历者,就连溥云深都认为河神只是一个虚幻的传说吗?
那司烛黎等的是谁?
然后。
祝灵昭就看见溥云深一点一点,扬起嘴角,露出了极为灿烂却又极为冰冷的笑容。
那笑甚至有些可怕。
就仿佛跋涉在漫漫长夜中的鬣狗,终于在黎明之前寻觅到了猎物的踪迹。
那是渴望一口咬住猎物喉咙的杀意与亢奋。
银色长发无风自动,四面的云雾仿佛波涛般翻涌起来。
“说说看,河神怎么了?”溥云深带着这样的笑容问道。
祝灵昭在白云椅子里乖巧坐好。
她把那些人杀掉河神,毁去记载的事说了,然后道:“河神好像曾经想要带司烛黎离开,但是失败了。司烛黎被抓住的时候,一直都在等他。”
许久。
“原来如此……”白茫茫的云雾中,溥云深轻声说道。
他捂住脸,先是低笑,然后抑制不住地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原来如此、哈哈,这可真是……”
溥云深停下来,蒙眼的布条被弄得有些松乱歪斜。
宛如冰雪般剔透锋利的湛蓝色从他修长的手指间露出了一角。
“天意弄人啊。”
他似是嘲讽又似是感叹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