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那个姐姐的姿态……”祝灵昭不情不愿地开口。
她瞟了瞟走在身边的男人,见他侧着脸,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不由得就说了下去:“恶灵总是出现在与执念有关联的地方,她在戏台旁,又侧耳听曲,尤其是在杜老板上台时好像听得格外认真。”
“她不转脸去看,是不想用那张脸去面对心上人。”
“有道理。”溥云深赞同地点点头。
小魅魔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忍不住得意地翘了翘嘴角:“还有那杜老板正值盛名,却眼中郁郁。”
“我见休场时,他面露疲态,就下意识地去摸胸口,像是怀里有什么重要之物。”
溥云深道:“但你又怎么知道,他怀里的东西就一定是手帕呢?”
“我的确不能确定。”祝灵昭说道,她竖起一根葱白的手指,“不过能唱戏时都随身揣在怀里的东西,第一,一定不大。”
“第二,还很轻便柔软。这岂不是很像手帕?”
溥云深若有所思:“而且,一个容貌被毁的女子,又与台上的戏子有关,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情爱,而民间男女之间,又喜欢用手帕作为信物。”
“所以,杜老板很可能随身携带着定情信物,这就很容易推断出来了。我说的可对?”
“对的。”祝灵昭点头,她还对之前的事耿耿于怀,冲男人做了个鬼脸,说道,“更何况,谁说我听不懂唱戏?我都看出来了,他唱到情人分隔不得善终时,眼中最是动情,好像很有体会。”
说不定是想到了自己呢?
“所以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真相只有一个!请叫我祝·福尔摩斯·灵昭!”祝灵昭站在街边洋洋得意地叉起腰,翘起了并不存在的小猫尾巴。
溥云深听不懂她的梗,但却知道她在自夸,不由得扬了扬眉。
他拥有一眼看破结局的能力,但少女却是真真正正依靠自己的推断,得出了这一切。虽然最后的结果与少女所想的背道而驰,但超度恶灵却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祝灵昭并不知道。
但溥云深却能一眼看出,这个恶灵本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血光加身,在这玉钩镇里不知用这一套害了多少人,如今却被少女轻松破解。
这般细致入微的观察力,的确是十分珍贵的才能。
光凭这一点,她就已经超过了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与那些令他无比厌恶的庸才和蠢材有着云泥之别。
溥云深看着阳光下,少女那张得意的小脸,忽然就蠢蠢欲动,很想要戳一下。
于是,他就戳了,直直在少女白嫩嫩的脸颊上戳出一个红印来。
祝灵昭“哎呦”一声,捂住脸,像个毛茸茸的小鸟一样瞪着他:“你干什么呀?”
“所以你从接触那个恶灵之前,心中就有所猜测了吗?”溥云深收回手,若无其事地问道。
小魅魔的注意力果然很容易被带跑,说起这个,她兴高采烈地蹦了蹦:“那当然啦,恶灵都那么凶,我肯定是有几分把握,才会去主动找他们嘛。”
只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祝灵昭一套操作猛如虎,最后却一丁点恶念都没吃着。
反而像溥云深说的那样,可能还得到了一点功德。
她一个魅魔,要功德做什么?呕呕呕……
这么一想,祝灵昭又蔫了下来。
少女的小脸变来变去,溥云深看在眼里,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嗯?他笑了?
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祝灵昭警觉地猫猫竖耳。
“你的小脑瓜的确很聪明。只可惜……”溥云深磁性的声音里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祝灵昭问:“可惜什么?”
身穿道袍的男人笑而不语,他大步走到了前面,飘逸的银色长发在清澈的晨光中仿佛泛着一层柔和的微光:“走吧。”
“去哪里呀?我们不回去吗?”祝灵昭哒哒哒地小步跑着跟上,好奇地问。
“回去干什么?”溥云深诧异地看她一眼,他带着小魅魔走河面上的拱桥,在一处不起眼的院门前停了下来,一挥手,话语里又带上了那种一掷千金的奢靡。
“逛了灯市,听了曲,我们现在,自然要住最好的客栈。”
祝灵昭疑惑地看着他。
就见溥云深拉着她走到了门口蹲守的两个石狮子中间,敲了敲那扇镶着铜钉的朱红院门。
朱红色的院门嘎吱一声推开。
祝灵昭只觉得眼前一花,像是破开了一个结界。
展现在她眼前的,赫然是一座古色古香、装潢豪华的巨大宅邸。
精美的阁楼、回环的长廊、嶙峋的假山、蜿蜒的流水、从半空中直落下来银白色的飞瀑……巨大的水声轰然作响,四周鼎沸的人声络绎不绝。
祝灵昭摸了摸溅在脸颊上的水雾,好像闻到了一股酒味,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舔指尖。
甜的?
“这是瑶光阁有名的‘酒落黄泉’,那整座瀑布,都是由灵酒做成的。”溥云深说道。
祝灵昭看着面前云雾缭绕、宛如仙境的宅邸,不由得发出了没有见识的声音:“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