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大家都睡得很晚。
也因此,都困倦极了。
尤其是司朝宴,他感觉自己才刚刚沾上枕头,就听到哼哼声,有好一会儿他都反应不过来,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等他想起来自己在病房里,哼哼声可能是薄肆发出来的之后,他迅速从床上坐起来,狂奔到薄肆床边。
“水……水……”薄肆低声说道。
微弱的灯光下,他嘴唇干裂,确实缺水。
“哦,我去给你倒水,你等着啊。”司朝宴立即从床边爬起,给薄肆倒水去。
结果一回来,薄肆就猛地抓住他的手,那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的手给嵌住似的。
“干……干什么?”司朝宴讲话都结结巴巴了,觉得这会儿的薄肆,多少有点黏人。
“你能不能坐起来,我喂你喝水啊,别都洒被子上去了。”司朝宴努力想通过态度和语气提醒薄肆,他是司朝宴,不是姜近晚。
别把他当媳妇儿了。
“喂我。”薄肆嗓音喑哑道。
光线太暗了,就勉强能够看见周边物体的轮廓而已。
司朝宴一手端着水,一手过去把薄肆扶起来,结果薄肆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整个人沉沉的,压着司朝宴的手。
他居然一下子没能把人搀扶起来。
“不是要喝水吗?你倒是坐起来啊。”
司朝宴只好把水杯放下,用两只手把薄肆扶坐起来。
大概是触碰到薄肆的伤口了,他整个人“嘶”了一声。
疼痛让他浓眉皱起,意识清醒了很多,也把狭长的眼眸给睁开了,看到是司朝宴的瞬间,他猛地把人推开。
沉声道:“怎么是你?”
“一直都是我啊。”司朝宴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从床上滚落地上,好不容易才勉强站起来。
“难道你一直不知道是我吗?刚才你喊着要喝水,我以为你醒来了。”
薄肆的目光在病房里扫了一圈,抿着干裂的嘴唇,沉声问道:“姜近晚呢?”
“薄小寻一个人在家,她放心不下,无论如何都要回去看看孩子。估计现在和孩子一起睡着了吧?她走的时候,我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早点回来守着你,我怕你醒来见不到她,会不开心。但是这会儿都四点钟了,她没回来,我也没办法了。”
司朝宴这个大直男,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话,简直好像刀子,一刀一刀往薄肆的心坎上扎。
他继续说道:“你看你受伤也挺严重的,睡了大半夜才醒来,现在身体还虚弱着,反正你媳妇儿今晚也不会回来了,还不如乖乖喝水,然后睡下吧?”
“从新闻发布会现场回来,我一直昏迷着?现在已经凌晨四点钟了?”薄肆问道,声音沙哑得厉害。
司朝宴把水杯举到他的面前,但他似乎没有喝水的意思。
“岂止是昏迷?送来医院之后,你都被送去ICU抢救过了呢,不过你身强体壮,很快就脱离生命危险了。”
薄肆不发一言。
此时他感觉自己如堕冰窖。
虽然知道和自己的儿子吃醋,听起来实在太傻。
但是儿子没有任何生命危险,他却是刚刚经历抢救呢,姜近晚却还是把他留在医院里,回家陪孩子去了。
他一直希望能够给孩子找一个真心的妈妈,现在这个妈妈对孩子的确是真心的,比对他这个丈夫还要好,可他心里……却真的冷。
“要不要喝水?再不喝,水都凉了。”司朝宴把杯子往前递了递。
薄肆没吭声。
他沉默地躺回去,侧过身子,背对着司朝宴。
司朝宴:“……”
他说错什么了吗?
就算犯错,那也是姜近晚犯错啊。
他一个大男人都知道,薄肆半夜醒来会找姜近晚,但是姜近晚还是执意回去看孩子。
他能有什么办法?
“你生气了?生气你媳妇儿丢下你一个人在医院里,回家陪孩子了啊?我听说夫妻之间有了孩子,就是很容易影响夫妻感情,女人的心里都是孩子了,不剩下多少位置给男人了。
“兄弟,你想开点。说不定现在的你,在你媳妇儿心目中,就是个赚钱养家的工具人。虽然说工具人有点可怜吧,但对家庭贡献来说,多少还是有点作用的。”
薄肆眉心跳了跳,开口时声音又冷又沉,还带着明显的怒气。
“你如果不会说话,可以闭上嘴巴。”
司朝宴吃了一惊。
他立即摸了摸自己的嘴巴。
他说的难道不是当今男人在婚姻家庭里的地位吗?
他说出来勉励一下薄肆,哪里说错了?
不过他现在很困很困,也不想和薄肆辩论这些问题。
他打了个哈欠,道:“好,我去睡觉了,水给你放床边了,你气消了就起来喝水。”
走了两步,司朝宴又忍不住停下来:“对了,别想着你媳妇儿了,天亮之前我估计她不会来了,你安心睡觉吧。”
薄肆:“……闭嘴!”
司朝宴吓一大跳,他怎么又忍不住说话了,他赶紧闭上嘴巴,逃回床上,三秒钟之后睡着。
夜色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