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时依然江风凛冽。
一条挂着“威远镖局”大旗的船上却有人不耐舱中烦闷，在舱外升起火炉围坐一起谈天。
几个年轻点的更是撺掇着老人讲讲当年的江湖故事。
只听一人好奇问道：“孙师傅，这世上真有仙人吗？”
老人呵呵一笑，反而说起了其他：
“这世上武功分为九境。你师父号称‘下山虎’，一双虎形拳平常难逢敌手却也不过是一境左右，若能静下心来仔细学个内功心法倒也能上二境。”
那人倒吸了口冷气：“这威远镖局是我师傅当年一拳一拳打下来的，竟然也才一境？那九境高手如何？”
“九境高手啊...”
老人抚了抚胡须，似乎陷入了回忆：
“昔日燕王朝有一皇子，入九境后一杆马槊号称‘下马无敌’，宋王朝当年的第一场惨败便是拜他所赐！
据说当时他将手中马槊往城上一立，大宋十万大军见了不仅不敢攻城，反而一退再退，直到高手增援后才敢进攻，却被他一个人杀了个人仰马翻！”
“南境有个修行圣地名为白龙剑宗，曾有一名出世行走的弟子在澜沧江上突破九境，只一剑便划开了千丈大江！
当时围观的江湖人士不在少数，那年轻剑客踏波而上一剑开江的场景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说声剑仙也不为过！”
“还有前齐王朝有个叫千碑剑宗的门派，原本毫不起眼，那宗主之子更是连剑都没练过，只是埋头读书。
后来大宋攻齐，殿前司高手尽出截杀北齐朝廷高官，那千碑剑宗的少宗主手持一本书卷登楼，一步便是一境！
一人一书一剑便守住了北齐诺大都城，你说九境高手厉害不厉害！”
炉火边上几个年轻人听得脸色激动，急忙问道：
“那，九境之上呢？是什么？”
“据说九境之上乃是仙人境，到了那种境界便是玄之又玄，与人间已是仙凡之隔，我一个老头子哪里知道？”
老人摇了摇头笑道：
“不过倒是能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这世上若真有神仙，那也是九境高手突破而成的人仙。
你们跟着雷总镖头好好练拳，说不定将来也有当神仙的那一天！”
众人听得心驰神往，唯有一名身穿绿衣挽了婉约发式的少女不屑道：
“就他们？还神仙？狗子昨晚出去撒尿还被江上跃起的鲤鱼吓一跳呢，回来裤裆都是湿的还以为我们不知道！
就这胆子还想当神仙？尿裤子神仙吗？”
众人纷纷哄笑，唯有被称作狗子的少年涨红了脸：
“师傅让我放哨，我肯定得紧张招呼四周啊，谁知道突然从河里跳起了条鱼！”
说着他不甘示弱地回击少女：
“咱这次走镖，师傅刚结了银子你就拿去买首饰，还让人给你盘了头发几天都不舍得拆，那你以后还走什么镖，留在通安嫁人得了！”
少女嘴利，立刻回道：“我就是嫁条鱼也比你强！”
船上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只剩狗子下不了台便不依不饶：
“那你就去嫁鱼好了！正好那江上飘上来个白鱼，你就...咦，那是个什么东西...那是个人？！”
众人闻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江上有一袭白影正在随着江水起起伏伏，可不就是个落水的少年？
狗子立刻转身看向自家师傅：“师傅，救不救？”
如今年过四十，靠着一双力大无匹的拳头创下威远镖局的总镖头雷虎声摸了摸硬如倒刺的短髯，沉声说道：
“咱们镖都走完了，不怕什么风险，碰见了就救一救，权当攒人情了！”
话音落下，狗子便直接脱了上衣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将那白影拽了过来，却发现他手上竟然还紧紧握着一柄长剑，任由水浪冲击也毫不松手！
众人纷纷上去搭把手捞上来一看，不由得惊讶道：
“好个英气的少年郎！”
这落水之人正是宋廷舟。
那天他拖着浑身剧痛的身体，仅凭一口气吊着逃到了江边，正要找条船顺流而下。
可刚一停下，便感觉头脑昏沉眼前发黑，不省人事地一头扎进了水里。
众人麻利将他抬进舱内，准备先替他以温水擦拭身体。
可衣服刚刚去掉，狗子就惊呼了一声：
“这人身上怎么这么多伤口！”
只见他身上各种剑伤密密麻麻，在水中泡的已有溃烂趋势。
尤其是心口一剑伤口狰狞，眼见是不可能再活下去了。
可偏偏，这少年鼻息中尚有一口气在！
孙师傅凑上前听了他胸膛片刻，恍然大悟：
“此子与旁人不同，他的心脏不在左侧，在右侧！”
“所以才能在这一剑贯穿之下保得一条命在！”
狗子暗暗咂舌，心道这世上还有这种人在，手上却是麻利帮他清理了伤口包扎，然后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
孙师傅一手按着宋廷舟脉搏，一手抚了抚胡须：
“气息只剩一丝，能不能活看他自个；经脉粗粝，损伤严重，这种涸泽而渔的修行方式应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