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靶场,二话不说,就把石矮子推到刑场正中,一脚踹下去,跪好吧您嘞,时辰不到,还不能开枪。
什么时候才开枪呢?
午时三刻,按现在的钟表来说大概是中午十二点左右,时间不到,那就等吧!
老年间没啥娱乐活动,枪毙犯人绝对算一个,老少爷们没有不爱看的,只要听说要枪毙犯人出红差,嗬!可不得了,家里着火了不要紧,媳妇儿跑了不着急,非要看着犯人被枪毙打死了,这才意犹未尽的回去处理家中那些破事儿。
不就是枪毙个死刑犯吗,有啥好看的?说得那么夸张。
这还真不是我瞎吹胡侃,若不信您大可以去问问上了年纪的老辈人儿,我祖父祖母也是从旧社会走过来的人,对于枪毙犯人上法场这些个事儿,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喜欢看。
大概在我七八岁左右的时候,记得那天,俩老人早上起来匆匆应付了几口,吃完丢碗吩咐我好生看家,说什么他们要出去一趟。
嘛去?当时听说某某人犯了某某罪,今儿个枪毙,这事儿在我们这地儿传得沸沸扬扬,连我这个黄口小儿都有所耳闻,我祖父祖母之所以这样,还不是要去法场看枪毙犯人。
儿时对嘛玩意儿都充满了好奇,又带有几分叛逆心理,不让我去我就偏要去,不敢大摇大摆的跟着他们,只能偷摸绕小路,好在知道地点,也不怕走丢。
现在回忆起来法场处有个小坡,我呢,就像做贼似的趴在斜坡处往下观瞧,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下方那真叫一个人山人海,同时暗喜自己够机灵,这独特的位置堪称极佳。
犯人跪在地上背对着人群,看不见脸,其两边各有一员警察押着,后方两米开外站一持枪的行刑人员,时辰已到,发令官一声令下,伴随着其家人哭爹喊娘求开恩的哭喊声中,行刑那位抬枪便打,嗬!一枪下去,脑袋瞬间开花,围观的老百姓纷纷拍掌叫好:“好,打得好!”
那血腥的画面直至今日还在我脑子里萦之不去,每每想起都不免一阵心惊后怕,现在就算给钱叫我去看,我也不去,我们生在国旗下,实在理解不了旧社会的人们为什么那么喜欢看枪毙死刑犯,或许年代不同,咱在这里也无需多言。
不扯闲篇儿,书归正传。
说枪毙石矮子那天,凤凰坝靶场被人们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以往城里赶庙会也不见得有那么热闹。
个头高的伸长个脖子往里观瞧,个头矮的急得直蹦高,看不着心里直痒痒,错过了三天吃不下饭,三夜睡不着觉,怎么办呢?还好靶场四周有树,那还等什么,赶紧爬吧,晚了被人占了想后悔都没地儿去。
这下凤凰坝靶场那些个树可倒了血霉,一棵树上趴着好几个人,左摇右晃的要是掉下来摔死几个,那就闹笑话了,犯人没死,这下可好,看戏的倒先走一步。
瞧瞧这般阵仗,从古至今,中国人爱看热闹的毛病它就改不了。
县里有个规定,枪毙重刑犯的时候必须有特定的人员执行,这人必须枪法如神,说打脑袋就不打脖子,放眼整个青平县,就一人,要问此人是谁,姓赵名云飞,和田二爷一样,家中排行老二,故又得了个“赵二爷”的称呼。
提起赵云飞赵二爷,人人都竖大拇指,有本事儿,前些年土匪横行的时候,赵二爷可没少为人民除害,死在他枪下的土匪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儿。可惜一次剿匪过程中大意了,被打中一枪,险些丢了命,上面的人还真怕他死了,打那以后,就给他安排了个专门枪毙犯人的差事儿。
这差事儿干久了,赵二爷也变得油贼起来,发现这是门可以发横财的美差啊,枪毙犯人,绝不一枪打死,台上那位得有多绝望,想死都死不了,哭着求着给个痛快,其家人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忙上前掏钱给赵二爷,求他大发慈悲别折磨了,赵二爷收了好处,这才对准脑袋来一枪。
也不是什么样的犯人都需要他上场执行,罪行轻的他懒得管,死在他枪下的,全是一些十恶不赦的亡命徒。
石矮子犯下的罪行,十条命都不够死的,理所当然的由赵二爷来执行。
此刻赵二爷正站在靶场正中,此人身高八尺开外,阔面重颐,狮子眼,豹子眉,那真是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往那一站,当真乃是威风堂堂。
您再瞧他怎生打扮:头戴警帽,身穿警服,棕色牛皮腰带,腰间一把转轮手枪,黑色的马裤,过膝的皮靴擦得油光锃亮。
围观的老百姓一看行刑官是赵二爷,没有不高兴的,好嘛,这下有好戏看了,都见识过他的手段,这位赵二爷最痛恨那些个犯人,绝不会一枪打死,得一枪一枪的慢慢折磨至死,一枪下去躺下了多没劲儿,就得像赵二爷一样,一枪一枪的打,老少爷们最喜欢看了。
枪毙石矮子这天,县长和杜二爷也在现场,日高三丈,时辰已到,没话说,这位赵二爷抬枪便要打,刚要发枪之际,被杜二爷叫停了。
咋回事儿?原来杜二爷死了美娇妻,心里恨透了石矮子,叫赵二爷过去,又给了他一些钱财。
赵二爷会意,得嘞,杜二爷您瞧好喽,今天不把姓石的打成马蜂窝,那就是我赵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