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那个,第一个报警的人有没有在?”陈忠打开车门,扬了扬手,向一个负责警戒的实习警员问道。
那个挂着两道拐的实习警察似乎没有认出陈忠,愣了一下。
陈忠身着一身的灰色衬衣,并没有身着警服。事实上,像他这样常年在外奔波的刑警,的确也没有多少机会能正儿八经地穿着警服工作。
如果换作平常,陈忠或许会挪出一点时间,苦口婆心、循循善诱地教导年轻的实习警察一番,教育他们做警察的第一步就是要学会看人。可是,今天他实在没心情做他们的“灵魂导师”,他必须得马上进入状态。
重大的刑事案件,离不开他这个重案组组长,更何况这件重大的刑事案件,上头的领导已口头批示,“从快从严处理”。
这几个字很有深意。虽然陈忠在警界资历还不够深,但他的工作能力已得到领导的高度认可。
必须得快。陈忠一接到案件的有关简报之后,立时感到这是一件不同寻常的重大案件。 卡湖谷园、富人区、杀人,任何一个字眼都能引起领导的重视,更别说几个敏感的字眼连在一起的威力。
陈忠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牌子。这是他的工作证。
实习警员似乎也看到了工作证上的职务,连忙向陈忠敬了一个礼,然后忙不迭地道歉。
“我说那个报警人在哪?”陈忠没有理会实习警员,朝案发现场看了一眼。
整栋楼已被警戒线围了起来。鉴证组的人员正进进出出地忙着采集痕迹。
实习警员应了一声,飞快跑到一辆警车边上,领了一个人过来。
站在陈忠跟前的,是一个戴着金边框的眼镜的中年男人,看上去斯斯文文、极有修养。
“你是郑好人?”陈忠上上下下打量着郑好人,问道。
“对,我是郑好人。”郑好人应道。
陈忠将最后的视线停留在郑好人的脸上。通常情况下,报警人的供词将会在案件中发挥极其重要的作用,或者引用一个刊登在警察杂志上的数据,重大的刑事案件中,35%的报警人有重大作案嫌疑。
他的神情相当地平静。这是给陈忠留下的第一个印象。
“你能说说当时你是怎么发现的吗?”陈忠从怀里掏出一支烟,“叮”地打开ZIPPO火机,点燃。这只打火机身价可不菲,不过谁让他喜欢呢?
“我说的情况,他们都有记录了。”郑好人指了指身后的一辆警车。那警车边上还站着两个人。
陈忠瞄了一眼警车边上的人。那是他的两个组员,汤歌和何应用。这是程序。重大案件的报警人理当受到“特殊”照顾。而这“特殊”的意思,就是由重案组的人当面询问记录。
他们早一步到达现场,这是必要的。陈忠表示满意,但他现在的注意力并不会放在他的两个组员身上,他要关注的是眼前这个人。
陈忠喷出一口浓烟,用左手托住自己的右手,盯着郑好人,问道:“放心,我的职位比他们的都高。所以,我想问的是,你是怎么发现的。还有……”陈忠顿了顿,特意加重了语气强调,“你所说的一切都将作为证人证言,具有法律依据。”
郑好人好像露出一丝不满的神情,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这个人似乎有那么一点意思。陈忠心里这样想。
郑好人说道:“嗯,这样啊。好吧,我重新再述说一遍吧,但愿这是最后一次。”郑好人清了清嗓子,开始缓缓述说。
“今天早上,我原本要跟吕品德约好一起去钓鱼的,可我打了他好多电话,他都没接。没办法,我只能跑到他家来找他。你可能不知道,我也是住卡湖谷园的,所以到他家比较方便。嗯,然后我看他家大门一直紧闭,敲了半天也没有人应,所以我就打电话给他老婆……”
“等等。”陈忠打断了郑好人的话,“你打电话给他的老婆?”不得不说明的是,事实证明,只要出现夫妻矛盾、感情问题时,就很容易出现重大恶性案件。
“对,我打电话给吕品德的老婆,吴丽。我跟他们一家的关系,刚才跟那个年轻的警官也说了,我跟吕品德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彼此知根知底,所以我跟吴丽也比较熟悉。”
陈忠认真地听着,在脑海里给三人之间的关系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嗯,接着说。”
“吴丽回来以后,我们一起走进家门,后来吴丽在客厅的沙发上发现了吕品德的另一个手机,这才意识到不好,跑到楼上去看,结果发现吕品德被人勒死在书房里。唉……你说这样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之间被人杀了,真的是……”
陈忠发现郑好人说到这里的时候,眼角泪框开始变得晶莹起来。这没什么,正常人的反应。好友突然故去,心里总不会感觉很不舒服。他看到郑好人抬起手,用手抹了抹眼角。他注意郑好人的手腕上戴着一块江诗丹顿的手表。江诗丹顿表在国内并不是很流行,但并不代表这不是江诗丹顿手表不行。通常戴江诗丹顿手表,都是有一定经济实力且为人低调的富人。
看起来,这郑好人的经济实力与卡湖谷园的地位还是相匹配的。
“是你先发现的,还是吴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