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渐渐地由暖橘变成暗红,看着眼前这自然安逸的画面,就连太阳也总是不忍快快落去,努力的从云缝里使劲的往外钻,使得晾在草地上的一片片白床单又羞涩了起来。
地里劳作的女人和海边打鱼的男人都没了身影。
独自坐在洱海边上李云儿,时而像是看着眼前的海,又像是看着远处的山,或者她其实什么也没有看,她的脸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平静安详。
一个中等身材黝黑健壮的平头男子坐到李云儿旁边,轻轻的拉起她的手,他们的手很自然的十指相扣在一起,温柔的扣在一起。
男人的手掌又黑又肥又厚实,手指末端和手掌右下一直延伸到小胳膊都长着浓密的汗毛。
男人粗犷中夹着一丝悠然自得的气质,目光如炬却给人以安宁和信任。
二人都没有说话一起看着眼前的一切,那正在悄无声息变化着的一切。
自行车的铃声混杂着远处酒吧传来的摇滚乐声,狗的叫声,流浪歌手的吉他声,女孩们的惊叹声,还有年轻情侣的娇嗔声……最后都落在李云儿的呼吸声里。
李云儿的另一只手轻轻的放在了她隆起的小腹上,轻柔的上下抚摸着,肚子里宝宝又踢她了,力气大极了,常常把她从睡梦中踢醒,不管怎样一定是一个淘气的家伙了。
身上的这件土布刺绣孕妇裙是她自己做的,做了这么多年的衣服,第一次为自己缝制了一件。
米色的粗麻土布,经过水洗浸泡已经变得细腻柔暖,高腰线处的抽褶处上方绣着一朵咖啡色的玫瑰。
男人起身拉起李云儿的手一起离开。他们手牵着手悠然的穿过热闹的街市,来到街市尽头的一家小酒馆旁边的小吃店,一人点了一碗饵块,安静的吃完后又手牵手从原路返回。
路上一家新开的咖啡馆正在散发着传单,两个身着牛仔裤白衬衫的年轻俊美的男孩正在门口散发传单。
“浓香现磨咖啡,开业酬宾女士半价。帅哥美女进来坐坐吧!”
两人并没有理会他们递过来的宣传单,默契安静的往前走着。
身后飘来浓浓的咖啡香。李云儿一边走一边轻柔的做着深呼吸,好像要偷偷的把那香味都吸进自己的肺里,心里,身体里的每一处。
好香啊!久违了的咖啡香。
飘散在空气里的咖啡香把时间带回了五年前的北京八月的一个早晨。
清晨六点半李云儿准时起床,拉伸身体后深呼吸下床,第一件事就是整理床铺,东拉西扯一阵后,床被整理的一丝褶皱都不见,铺的如同酒店的床一样。
完活后她都会站在床边看上一会儿,像检查也像是告别,好去开始新的一天。
今天的口红是豆沙红,衣服是藏青紫。配上手工黑布鞋。出了电梯走向停车场一边走一边打电话。
“喂,妈,干嘛呢?”
“吃早饭呢,你吃了没?我告诉你啊早饭一定要吃,否则老的快。”
“一会儿就吃,放心吧。你前几天说的那个老头咋样啊?靠谱不?”
“那谁知道啊,看着挺好的,我就是想赶紧找一个,也省得你操心我自己一个人啊,你说是不是?就你那洁癖,咱俩也住不到一块去啊。”
“知道知道你都是为我好!你看着办,人好还行,不行你还不如去养老院。明白吗!”
“呸,你个死丫头,我这么年轻你就让我去养老院。”
李云儿喜欢在车里打电话,上车后下车前,她都会把该打的电话打了,然后出发或者回家。
到了工作室,停车上楼。工作室在一幢老旧的三层的小楼里的三层。
李云儿服装学院毕业后,在一童装公司干了三年后,辞职成立了这间工作室,起名云雨。
这些年的摸爬滚打到现在小有起色,她所有的时间都留在了这里。每天跟面料,针线,图纸耳鬓厮磨,也充实自在。
她有一个雷打不动的习惯,就是每天早上都要二杯咖啡去开始这重复的一天。
这些年的日子对于李云儿恍如梦境,说是过了多少年,却又不过就像平常的一天而已。
一辈子与一天从本质上到底有没有区别?这样与那样真的不一样吗?今天的咖啡会比昨天的更香浓吗?
来到茶水间,放下她装的满满的绣着骷髅头的大包包。
她的包大的像个旅行袋,里面装满了你能想到的想不到的各种物件。
从柜子里拿出她自己的不锈钢咖啡杯,倒进二勺速溶咖啡,接上满满一大杯滚烫的开水。
她喝咖啡很简单,没有啥讲究,不加糖不加奶纯的就行,够苦就行。
柜子里如屯奶粉一样的屯着几桶雀巢。她要靠它来提神醒脑,保持体力。
她喜欢烫烫的,喜欢那股味道在四周飘散的感觉,这时会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满足感出现在李云儿脸上。
端着滚烫的咖啡,脑海里想着人台上那件没有完成的礼服,心想今天就与它纠缠到天黑了。
“啊!”走廊拐角处传来她的一声惨叫,接着是不锈钢咖啡杯子叮了当啷的打滚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一个男人的低音。
一股火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