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闯入的声音让青染停下了动作,云茜惊觉回神,终于趁着青染抬首的空档瞥见的门口的人影。
是顾谭璟。
“我说过,我不喜欢这样,谭璟。”
隔着将他面容半掩的门,云茜看见那张清俊脸上的错愕和慌乱。可纵使这样,也没能让少女分出哪怕一丝同情。
云茜示意着推了推青染,他的呼吸还因刚才的亲吻而难以平息,此刻终于稍稍恢复了些理智,抬手替云茜理了理略有凌乱的衣衫,才缓缓退开身去,将云茜抱下台面。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可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云茜的声音冷漠又疏离,可她甜腻的尾音分明就是刚才一切的证明。顾谭璟看着那个对自己从来如此冰冷的人在别人怀中竟然可以那么乖顺,有那么一瞬间,他恍惚间觉得现实好像哪里出了错,这一切都该是欺骗他的梦境。
但那张红晕尚未退却的面容对自己投来的目光又那样真实,好像无情的打破了他多年来的幻想。
“谭璟,这是最后一次,念在我们是发小的份上,我不想追究你盗用我指纹的事情。”云茜抽过厨台上的小刀,步履悠然的走近那个似乎还神情苦涩的男人。
“我想我应该让你知道,你的做法让我感到有多恶心。”
她笑的残忍,话落的同时便抬手,在顾谭璟碎裂的目光中毫不犹豫的划破皮肤。暗红迸裂,转瞬就侵袭了她原本光洁的指尖。
那道刺目的伤口被她亲手撕开,在顾谭璟的眼前一览无余。
可云茜知道,这还不够。
她站在眼前这个看似干净到脆弱的男人面前,不仅要打破他的幻想,更要向他展示他内里的肮脏。
猩红蔓延,被她以最温柔的姿态抚过面颊,在他白净的皮肤上留下痕迹。
“你知道吗?谭璟。”她说,“我宁可破坏我原本的指纹,也绝不想和你共享。”
好像精心编织的蛛丝被一把扯碎,顾谭璟多年来精心制造的一场云茜爱他的幻梦,终于被这个他渴望多年的人亲手绞杀。他看着眼前这个他自认为该一直属于他的人,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惨然意识到自己仅是凝视她就已经耗光了力气,干渴的喉咙里分明讲不出一个字。
而云茜只是冷冷看他一眼就转过身去,仿佛再多一秒都是嫌恶,“青染,请他出去。”
一旁的人鱼似乎早就在等待这句命令一般,在云茜话落的时候就已经挡在顾谭璟的身前,毫不客气的阻隔了他黏在云茜后背的视线。
“那么,请吧,这位不速之客。”
直到青染称得上完全没有礼貌的逐客令下达,顾谭璟才如梦初醒般看向这个夺走他一切的怪物——从踏进这栋房子以来,第一次正视这个他本看做潭底淤泥的家伙。
是他看走了眼,原来怪物,的确是有一些下作的手段。
顾谭璟自认为是个识相的人,他也的确不愿再待在这里让自己丧失风度。仅此一次,他算作输给了这个该死的怪物。
想明白了一切,顾谭璟终于转身离去。只是即将踏出房门的那一瞬,他才停下步子,回首与青染对视。
青染看着顾谭璟那双此刻才彻底撕开伪装的眼——布满阴翳与不甘,像是个疯子一样凝视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活生生撕碎的眼,慢悠悠的笑了。
他抬手用指尖覆上自己的唇,然后痴然的扯起嘴角,比眼前这个疯子更病态、更痴狂的笑了。
就好像他正在回味方才那个吻。
这是一种莫大的耻辱,是给眼前这个试图不自量力挑战自己的男人的一点小惩罚。
百合花一样雅致的男人显然没有经受过这样的折辱,隐秘的怒火翻涌,几乎就要将他完美的伪装冲破。
可青染只是嘲讽的笑,他向来知道自己对除了云茜以外的人类没什么兴趣,便连一个让顾谭璟发作的机会都不给,就毫不犹豫的转身一个甩尾将人“送”了出去,还顺便贴心的带上了门,再也不去管门外那一个踉跄的男人是多么的怒不可遏。
奶油的味道还没从鼻尖散去,又或是身上沾了奶油的气息,即使多了些血腥味,云茜竟然也在潜意识里觉得空气中的甜腻感让她愉悦。
青染折返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慵懒躺在沙发上的云茜。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那么排斥他?明明他好像也没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没有转头,云茜只是无趣的盯着天花板发呆。
“为什么要问?”她的鱼紧贴上来,拉住她垂落的手,“合格的宠物可从来不会过问主人的行为,你做的一切,与我而言都是真理。”
“或者说,你就是我的真理。”
有些冰凉的湿润感从指尖上传来,一阵酥麻感像舒展开来的藤蔓一样爬上胳膊。云茜这才转过头来,在诧异中看见自己快速愈合的手。
“我不知道,我的青染还有这样神奇的功能?”云茜有些愣神。
“你到底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鱼先生?”
“仅此一件,我的真理小姐。”他难得看得出心情很好,半眯起那双浅色的眼睛,“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不论你受伤多少次,我都有能力让你完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