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灯和月从痛彻心扉的记忆中回过神来,早已月上中天,黑夜仿佛浓稠的墨汁,压抑的人心慌意乱。
她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身处潮湿阴冷的洞穴之中,洞外是鬼哭狼嚎,野兽响彻长空的鸣叫。
洞内是一抹赤色的火焰摇曳跳动,她忽然感到身后有一股劲风向自己袭来,灯和月下意识阻挡。
她仿佛身经百战,同来者打的有来有回。
简直不像她自己。
那来人冷哼一声,却端的是千娇百媚似水柔情,灯和月微一恍神,便被压在墙上。
她被坚硬的石壁硌的生疼,来人却毫不留情的用麻绳把她绑了起来。
动作之迅速,仿佛演练过无数回。
灯和月猛地抬起头,“你是不是有……天上来的仙女。”
她到嘴的话转了个弯又咽回肚子里。
实在是眼前这个姑娘生的太过漂亮了。
眉若远山,目含秋水,绝代佳人。
狐狸眼清澈见底,仿佛将天上的群星尽数收敛于其中,原本风情万种的妖女忽然间有一种不谙世事的纯粹。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个颜控,也可能是因为没有见过比自己,眼前之人更漂亮的。
妖女微微眯住眼睛,她上下打量这灯和月,冷不丁道:“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灯和月,你莫不是死了一回就傻了。”她问道。
说着,她手中凭空出现一个紫色的流苏玉佩,在灯和月眼前晃来晃去逗猫似的。
灯和月顿时拉满警惕,满脸冷漠。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是谁?”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人,她不过是一个凡间世家的嫡女,也从没有和修真者有瓜葛。
眼前这人,必有所图谋。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图的。
妖女忽然凑了过去,两人鼻尖对着鼻尖,一缕香味浅淡却不可忽略。
像是玫瑰,妖艳而绝美。
“你真的不认识我。”
灯和月摇摇头。
妖女不死心,又问了一遍,依旧是原来的答案。
她看着灯和月的眼睛,不似作伪。
妖女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有点失落,又有点诡秘的欢喜。
她长息道:“我是云想华。”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的云想华,你千万要记住。”人如其名。
看着仍然警惕的灯和月,她俯身把紫流苏玉佩系在灯和月的腰间。
那玉佩雕镂出栩栩如生的九尾狐。
“这是我阿娘的遗物,今日便赠予你。望君珍惜。”她万分珍重,一双眼睛含情似水。
灯和月手足无措。
怎么和她想象中的剧本不一样。
不是应该云想华发现自己无利可图,怒从心起后将她就地杀害。
在这个无人之地里,她的尸骨无存。
不对……
她不是早已经没了吗!
灯和月忽然反应出来,她的脸色比高山之巅的雪还要白,像是失血而死的僵尸。
僵硬的美人死死盯着云想华。
“敢问云仙人,这是何地?又是何年何月?我为何在此……”她像是连珠炮一般顺口的说出来。
云想华笑眯眯的看着灯和月,她想清楚后心情好了很多。
“你叫我阿灼便好,不必生疏。至于此地乃是万故城,如今是凡间保懿十六年。”
保懿十六年,万故城。
她竟是死了一千年。
她顿感天旋地转,又不甘心的问:“那如今是谁执政?穆雅阁。”
那是处死她们一家的那个皇帝。
云想华思索了一下,有问必答。
“千年前,穆雅阁垂死之际受南山玉律指点,他倚仗帝王紫气修仙,如今在修真界举重如轻,为如今修真界栋梁。”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些轻蔑,仿佛修真界栋梁不过是她脚下蝼蚁。
然而灯和月再一次感到天旋地转。
难道此生报仇无望?
一个举重如轻的修真者和一个近乎蝼蚁的凡人。
不过,老天既然让她死而复生,她怎么说也要拼一把,哪怕魂飞魄散也要咬下他一块肉来。
她骨子里有种不怕死的倔强,虽然不易显现,但终归是有的。
云想华看着灯和月半晌,忽然朗声道:“你的剑,拿好了。”
她下意识抬手,那剑便被握住。
极锐利,极清亮。
为上古名剑,绰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