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间装修得有点小资的咖啡店,何静怡终于再次见到了曾经最喜欢又最敬佩的梅子阿姨。是长辈,也是挚友。但她们有十多年没见了吧!
梅子阿姨变化不大,依然留着精致又干练的短发,皮肤护理得很好。她笑起来的眼睛会眯成一条线,莫名其妙就会让何静怡觉得这个笑容特别真诚。
何静怡的变化很大,以前闪闪发亮的大眼睛呆滞了不少,精心打理过的妆容依然遮不住眼底的疲惫,三十多岁的她少了很多活力,像是生活得很努力却并不得意的样子。
何静怡很敏锐地捕捉到梅子阿姨眼里闪过的一丝心疼,她笑了笑若无其事地坐到阿姨对面,一时尴尬地忘了久别重逢是不是应该先热情地拥抱一下,说一句好久不见。
微信上聊得那么熟络,见面了才感觉仿佛早已淡出了彼此的世界。是直接切入主题?还是再寒暄几句?
“想喝点什么?”
“我都可以。”
异口同声的开场白终于打破了这份尴尬。
静怡拿出手机开始扫桌上的二维码准备点单,梅子阿姨却先一步招手喊来了服务员:“我们都不习惯喝咖啡,还是帮我们煮一壶果茶吧!”
静怡突然觉得陌生感好像消失了,好像回到了十多年前某个午后,还在大学参加暑期实践,初入职场的她约着梅子阿姨在实习单位附近的咖啡馆,向她取经如何做好职业规划。
“其实想过很多次要约你出来聊聊天,但是一直没有找到恰当的机会。”梅子阿姨先开口了。
静怡知道,其实她俩的关系有点尴尬,即使再聊得来,也不再是那种可以经常约着逛街的关系。她很欣赏梅子阿姨:果断的个性,不论经历什么,从不放弃自我成长,总能给她一些具有长远眼光的建议。她也很感谢梅子阿姨这些年恰到好处的关心,她的朋友圈多多少少分享着这些年的喜怒哀乐,总能在里面看到梅子阿姨的点赞或留言。然而说实话,她对梅子阿姨的这些年的生活知道的并不多,因为她也不知道怎样把握好那个关心的度才能不越界。
“阿姨还是那么年轻,当年向您取了那么多经,结果我还是没有把自己的生活经营得很好,我也一直想约阿姨出来当面感谢一下的,但说实话,有点不好意思暴露自己的失败,所以很感谢阿姨主动约我出来。”静怡终于鼓起勇气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说完眼神又不自觉地更黯淡了。
“一转眼就过了这么多年了,现在你们也都是为人父母了,都长大了。想起当年你们分开以后,我也试图劝过你们,但是毕竟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我不便多言。后来看你慢慢走出那段感情,有了新的生活,我就也刻意与你保持点距离,其实我早就把你当自己的孩子,真的希望你过得好。”
梅子阿姨有点唏嘘,但还是很快切入正题。
“静怡,阿姨这回真的要走了,以后可能没有机会再经常关心你开导你。所以我今天把你约出来,当面聊聊,希望你彻底放下那些遗憾,好好过以后的日子。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孩子,这些年你也经历了很多困难,很欣慰看到你都熬过来了,但是我也感觉到你心态变了,好像缺少了一点对生活的期盼,能不能跟阿姨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静怡沉默不语,望着窗外出神。她确实变了,她被另一个灵魂占据了,一个黯淡又冷漠的灵魂,一点点将曾经明媚耀眼的她吞噬干净,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大家都觉得她是终于适应了柴米油盐的折磨,被岁月蹉跎,只有梅子阿姨感觉到她需要被拯救。可是她开不了口,不知道从何说起。她收回飘散的目光,强忍着眼泪,微微动了下嘴角:“我没事的,梅子阿姨,谢谢您的关心,我只是有点累了,休息休息就好了。您要去哪?要出国了吗?”
梅子阿姨伸出手,拍了拍静怡。“其实我知道你发生了什么,答案都在我以前让颜江送你的那个玉珠子手链里,我知道你还留着,以后一直戴着它,你会好起来的。今天的果茶就麻烦你买单了。再见,我亲爱的孩子…”
服务员端着一壶果茶,一个茶杯走过来。
“小姐您好,这是您的果茶,请您慢慢品尝,有事按铃喊我就行。”
“可是怎么只有一个杯子?”
“您还有朋友要来吗?那请您稍等,我再去拿几个杯子过来,需要几个呢?”
何静怡还来不及疑惑服务员什么意思,突然惊讶的发现梅子阿姨不见了,就这样凭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