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似的偏过了脸,不敢面对顾悸那双涌动着太多情绪的双眸。
顾悸机械的扯了一下唇角,他努力的想堆起嘲讽,但却失败了。
他一颗心疼到麻木,甚至忘了自己跟沈无祇最后说了什么,就这么一个人回了房。
顾悸坐在床前的地上,眼中空荡荡的。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瞳孔忽然重新聚焦,眉心也蹙了起来。
沈无祇那会……叫了他顾悸?
“贺大人,属下墨蓝。”
门外的声音倏地打断了顾悸的沉思,他撑着床边站起身:“进来。”
墨蓝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顾悸拿过上面的青瓷药碗后,说了声坐。
“属下不敢。”墨蓝低着头:“贺大人,这药凉的正好,再晚些喝就破了药性了。”
顾悸抿了两口,抬起眸缓缓的问道:“你家主子之前受的伤,你可瞧过了?”
墨蓝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是,属下每日都为主子诊脉。”
顾悸将剩下的药汤一饮而尽,抬袖抹了一把:“那他可是无药可医?”
墨蓝仔细斟酌了一番:“也并非绝对,此症虽无针对之法,但保不齐有一天……”
顾悸忽然站起身来,极有压迫感的逼近:“有一天什么?”
墨蓝的喉咙开始发紧,目光躲闪时正好瞥见了桌上的空碗。
他顿时如获大赦,错身过去赶紧捧起:“还有一碗药正熬着,属下去去就回。”
看着墨青逃也似的背影,顾悸白皙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
沈无祇进来时,顾悸正咬着发带一端,两只手向后高束着墨发。亵衣的下摆上移,恰好露出一段曲线完美的腰肢。
沈无祇的耳廓一瞬间像烧着了似的,狼狈的背过身去。
顾悸瞥了他一眼,双眸中流露出危险的情绪。他放下手用力的咳了两声,然后就一脸虚弱的倒在了床边。
只见沈无祇果然转过身,步伐焦急的朝他走来。
顾悸闭上眼睛,痛苦的蹙着眉。
沈无祇将他抱上了床,握住他的手时又紧又颤:“墨风,速去传墨蓝!”
顾悸的心脏急速的跳动着,但不知道是不是气急攻心,他的脑中竟然变得昏沉起来。
他费力的睁开双眸,已经看不清楚沈无祇的脸了。
意识到那碗药有问题,顾悸揪住他的衣襟说了最后一句话:“沈…无祇…你…王八蛋…”
残存的意识中,他听到了沈无祇苍白的呢喃:“我早已不见天日……若能活着……后半生都对你赎罪……”
*
顾悸从昏睡中恢复意识,周身有规律的摇晃着,耳边也听见了马蹄的声音。
047就坐在他身边,看见他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宿……你、你醒了?”
顾悸扶着他的手坐起身,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额角。
“我们走到哪了。”
047抿了抿嘴:“已经到嘉兴地界了。”
顾悸手上的动作顿停,颊侧微微鼓起,明显是在咬牙。
从上京到嘉兴,快马都需七天,就他们这速度至少走了小半个月了。
“停车——!”
听到顾悸的怒音,外面赶车的墨青和墨风同时缩了缩脖子。
原以为少不了一顿打,但下车后的顾悸只说了一个字:“说。”
墨青咽了咽:“主子于不日前连同御史台,上奏弹劾郑太傅与两淮盐商勾结,人证物证聚在。”
郑太傅乃三朝元老,当年皇帝篡位也有他的手笔,若论圣心,当世无人能出其左右。
顾悸沉默了片刻:“所以宋嘉贞是盐商之女,是唯一一个留下的活口。”
墨青略带吃惊抬起头,“您知……”
顾悸抬手示意他噤声,自己在脑中铺开了各条线路。
沈无祇明知郑太傅树大根深,即便坐实了罪名,皇帝也只会责其从而宽其首,根本撼动不了这颗大树。
如果是他,绝对不会将郑太傅作为逼宫的踏板。
仅仅是十几个呼吸之间,墨青就见贺大人舒了眉眼,接着就冷笑了一声。
“你主子布置的人,都在楚州吧?”
墨青和墨风瞬间像灌了五大碗花椒水,从头麻到了脚。
贺大人到底是什么恐怖的存在?还是说他们脸上就写着答案?这到底是怎么猜到的?!
顾悸想通的症结,实际就在沈无祇通过弹劾郑太傅想得到什么。
他要的不是郑太傅身败名裂,而是皇帝的态度。
两淮盐农苦官商勾结已久,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沈无祇料定皇帝会放过为首之人,那么突然起义自然也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叛军能打到什么程度不重要,重要的是上次巡盐,皇帝趁机归拢两淮驻军兵权。
所以事发后他只能从京畿派兵镇压,届时上京空守,自然就是逼宫的最好时机。
沈无祇这环环相扣,倒是像极了他的作风。
思及此处,顾悸旋身上车:“去楚州。”
侍卫们立刻跪地苦劝,顾悸对此只轻飘飘的扔下一句话:“那我就跟沈无祇对着干,你们猜猜你家主子还能不能成事?”
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