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周蜜拉开卷帘门后，阳光就争先恐后地挤了进来。她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然后那些五颜六色的光圈就像烟花一样炸开了，接着在脑海里久久未散。
“周蜜，早！”
“秀清姐，早！”
周蜜偏头看了一下早就开门的秀秀糕点坊，他们的生意真是红火啊，周蜜感觉这几天自己似乎在外天空漂流了几天，终于降落到地球了，她有一种踏实感。哥哥失踪的那几天，她的魂魄似乎也离体了。
“秀清姐，给我来一个芝士蛋糕吧，再加一瓶牛奶。”周蜜笑着走到柜台前，很熟练的扫码付款。
“周蜜，你都瘦了！”李秀清将芝士蛋糕和牛奶递给周蜜的时候，心疼地说，“妹子，听姐的，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你别着急哈！”
周蜜接过早点，笑着点点头说：“我知道，谢谢你，秀清姐。”
周蜜回到自己的花店前，看见花店里的花瓶在阳光的照射，反射着夺目的光彩，就像是琉璃宝矿。事实上，这就是周蜜的宝矿，她不知道自己如果当年没有孤注一掷地买下这个门面，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也许和周澜，高晓梅一样；也许还在忍受着王昊的精神暴力；也许甚至没有也许。
“嘀嘀！”汽车的喇叭声打断了周蜜的思绪，她回头，然后绽开了笑颜。
“燕飞，你来了！”
燕飞停下车，矫健地从驾驶座跳下来，扑上去就给了周蜜一个热情的拥抱。
“小蜜~”燕飞的手在周蜜的后背肩胛骨处抚摸了一下，心疼地说，“季节是怎么照顾你的？都瘦了！”
“哪有！”周蜜挣脱燕飞的怀抱，好笑地说，“快别煽情了，该干活了！”
“你看我的花店空空如也，就等着你补货了。”
“真无情，好吧！”燕飞戴上手套，打开后车门，两个人就开始忙碌起来。
燕飞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但是周蜜知道燕飞的情谊，她的关心很多时候不在语言上，只在背后默默的支持和帮助上。
“今天我给你多送了些百合、康乃馨和玫瑰，这些鲜花的花期长，可以放着多卖几天。看你花店里没有鲜花，真是不适应啊！”搬完鲜花后，燕飞脱下手套拿在手上，掸了掸裤腿上的灰，然后指着堆放在花店门前的鲜花说，“你今天恐怕会很忙！”
“没事儿，闲了几日，也该忙起来了。”
周蜜看着燕飞坐上驾驶座上后，趴在车门前对燕飞说：“我听季节说，新的育苗基地已经开始安装温室大棚了，他这段时间很忙吧。”
“嗯，白天他几乎都在基地忙，这两天还要负责配置营养土，晚上还要上网查信息。”燕飞苦恼地说，“我和志康又不懂这些，只能做点小事。”
“那好，我知道了！”
周蜜看着燕飞的车驶离平台上了主车道后，才回到花店前，穿上围裙戴上手套，拿着剪子慢慢地修剪花枝。
花儿们似乎并没有因为周蜜那几日的冷落而变得陌生，它们似乎很喜欢在那双巧手上轻盈地舞蹈。
周蜜心不在焉地修剪了一会儿花枝，最终还是站起来，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喂，是我！”
“小蜜！今天一定很忙吧，我这里大概在十一点半就可以过来了。”季节的语速有点快，但是很快乐。
“季节，我听燕飞说你最近工作很忙，今天还是不要来了吧，我这里很好，真的！”周蜜站在门外看着匆匆来往的人群，似乎看见了季节也是这样为家庭，为理想而奔忙的身影，她想到了季节陪着自己一起煎熬的那几日，憔悴的何止是自己一人。
“我~我也想心疼心疼你！”
周蜜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很久以前她以为感情是要用时间来衡量的，但是季节让她改变了想法，感情可以是一见钟情，是刹那间的感动，是蓦然回首时的守候。
“小蜜~”电话那头的季节动容地轻呼道。
周蜜轻轻地踢着脚下剪下的废枝，语气轻快地说：“季节，我很喜欢宫崎骏说的一段话。”
“青梅竹马不是你，情窦初开不是你，只愿细水长流是你，繁华落尽是你，两鬓斑白还是你，往后余生都是你。”
周蜜温柔低语地背诵着那段她喜欢的名言，心里还默默地说道，情窦初开也是你啊，你虽然迟到了很多年，但是我依然为你的到来而高兴。
“小蜜~”季节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才又说道，“我也很喜欢！”
“所以，你现在要照顾好自己，将来才能照顾好我。今天就好好休息一下吧，我真的很好！”
“好！”
周蜜挂断电话后，如释重负般地笑了，这段时间她的心事太沉重了，她一方面要承受周清的失踪带来的压力，一方面又担心自己无法回应季节的温情，现在好了，她发现自己不是不喜欢季节，只是一直没有勇气表白而已。
此时，在人行道上，在清晨明媚的阳光下走过来一个推着婴儿车的年轻女子，婴儿车上的婴儿大概就一岁左右大小，正用尽吃奶的力气踢蹬着脚下的踏板。
如果这就是细水长流的生活，周蜜心想，自己是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