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的家离廖志康的家只有五百米左右,那是一段新修的水泥路。此时路面被暴雨冲刷,霞光照射后,只有一些小水洼还返着粼光,显得干净而清爽。路边的翠竹洗去了尘埃,在初夏的晚风中轻轻摇摆,那些鸡鸣犬吠奏响了最自然的旋律,村里的黄昏有一种隐世的宁静。
季半夏的脚步有点急,再加上他的腿也长,季节都有点跟不上了。
“爸,您慢点!”
“慢什么慢?这不就到了吗!”季半夏紧走两步就跨进了一个双开的雕花大铁门。
“明静,我来找你下棋啦!”
季半夏和廖明静是这两年才发展起来的棋友,但季半夏是个臭棋笼子,瘾大还喜欢悔棋,廖明静脾气再好也不会主动找他。
“嗯,来了!”
廖明静是一个中等身材,样貌慈祥,常年剃着光头的老人。此时他穿着一身松垮的灰白色和尚服,手里拿着一串念珠,盘腿坐在院子里摆放的一个蒲团上,嘴唇正翕动着念经。当他听到季半夏的声音时,也只是抬了一下眉眼,神色淡然。
“明静,你都还俗几十年了,孙子都五岁了,还做什么功课哟。”
“爸!”季节轻声制止道,“您还是不要打扰明静叔吧!”
季节搞不懂父亲为什么每次看见明静叔就失了礼仪,大家都知道,只要明静叔在打坐,他们都会保持安静,连五岁的星星和月月都不例外。
廖明静当然不会和老友计较,他自然知道老友心里在想什么,无非是害怕自己再皈依佛门。其实皈依佛门的方式也可以是在俗世,只要心中有佛,在哪里也能修行。老友害怕自己再出家,也是佛性使然。
“人生不能断了修行!”
他慢慢的站起来,像个世外高人一样,眼神也懒得给季半夏赏一个,就超然、淡然地回了一句。
“季节也来了!志康在楼上陪孩子,你上去吧。”
廖明静的妻子廖海棠从厨房里走出来,她挽着袖子的手湿漉漉的,看样子她刚才在收拾厨房的卫生。
“好!”
季节看了季半夏一眼,季半夏对他调皮的眨了眨眼,仿佛在说:“放心吧,我一定在廖明静这里套到情报。”
季节失笑的点点头,尽量让父亲看到他们父子之间的默契。
“伯母,明静叔,那我就上去了。”
廖志康家的小楼是L形,上楼往右拐一排房间是廖志康一家居住,往左拐一排的房间其中有一间是他母亲的卧室,他父亲则居住在一楼。
并不是他父母感情不好,而是有一些特殊因素造成的。
廖明静是个孤儿,小时候被庙里的主持收养长大,如果不是特殊原因,他大概会是庙里的下一任主持。他还俗的时候已经十七八岁了,有些习惯已经刻在骨子里了。即使他入赘廖家,有了儿女,他还是一心向佛。
也许就因为他有佛性,所以他才能成为一个好花农。
季节已经很熟悉志康的家了,楼梯口右拐第一间是一间大客厅,门大敞着,廖志康正和两个孩子坐在沙发上翻一本彩色图画书。
廖明星胖胖的手指指着一幅图画,得意地对父亲说:“爸爸,这是消防车,对不对?你昨天说过!”
“对,宝贝!”
廖志康尽管有点疲惫,但他还是打起了精神陪孩子。
“季叔叔!”
很显然廖明月对图画书不感兴趣,她开小差了,她看见季节笑着站在门口。
“季节!”
廖志康惊喜的站起来,差点将儿子从沙发上掀到地上。
“星星,你带妹妹看图画书,如果妹妹不喜欢,你就带她看动画片。”
廖志康走出客厅,哥俩好的攀着季节的肩问:“找我有事?”
季节和廖志康站在走廊上正好可以看见院子里的季半夏和廖明静,此时两人已经摆上了下棋的架势,贴心的廖海棠倒了两杯水放在旁边,然后就打开后院的门出去了,她大概是去看自己种的蔬菜了。
“燕飞呢?”
“燕飞?你找燕飞有事?她去廖香家了,说是给周蜜买蜂蜜。”
“她喜欢吃蜂蜜?”
“谁?”廖志康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季节,然后压低嗓门,威胁道,“你小子有情况,今天怪怪地。一定有问题,老实交代!”
季节笑嘻嘻地说:“上回燕飞不是说要给我介绍女朋友吗?怎么她现在不说了?”
“你不是看不上吗!”廖志康一说起这个就生气,周蜜多好的姑娘啊,要他说,季节根本就配不上她。
“我哪里看不上?别冤枉我!”
“我对她一见钟情!”
廖志康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他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狐疑的问道:“你认识她?”
“蜜语花店的老板,对不对?”
季节的表情有点得意,让廖志康有点牙痒。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燕飞已经说不管你了。”
季节于是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如何单方面认出周蜜的经过告诉了廖志康,最后还不要脸的总结道:“我觉得她对我也有意思。”
谁知廖志康在听的时候偏离了方向,或者说是他故意要整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