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青殊离开的那些日子里就像是一场梦,森焱常常会分不清什么时候是梦境,什么时候是现实,因为不管是梦里梦外都没有淼青殊的身影。
而他醒来之后常常会无法再次入眠,坐在冰冷无温度的石床上,睁着眼一整晚的时间。有时候他也会出山洞,站在雨棚下看着不停歇的大雨。
亲眼见着大雨渐歇、雪花乱舞,大雨季转为寒季。
在睁眼闭眼怎么也睡不着的那些日子里,他就会不可自控地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起他回来那一天的场景。
“等等,有很淡的陌生的气息。”森焱抬了一下手,示意身后的兽人暂停。
他不自觉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半干的嘴唇,空气中微薄的信息因子就缠绕了上来,让他去分辨是什么生物来过这样。
“是一群豹族和狮族的兽人。”这个时候他产生了很不祥的预感,心一下又一下地跳着,震得他耳膜有些疼。“是从来没有过的气息,虽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换做他人也许会将这个忽略掉,但得益于他的强大,也得到了比寻常兽人要更敏锐的嗅觉。
“那会不会是他们有危险?”队伍里一个藏狐小队长开了口,她一张本就严肃的脸上更添了几分忧虑。
这个问题森焱没有回答,私心里也并不想回答,因为这也就意味着在岛上的淼青殊也可能面对了危险,他带着几分自欺欺人在逃避问题。
他环顾四周,眉头又皱了皱。“已经离开了有几天了,我们先入岛看看情况。”
连续几个月的大雨落下,河水比往常涨了很多,河浪拍打在岸边汹涌又危险,再加上岛上他留下的气息还很浓,按理说是不会有人冒险渡河以及挑战一个九级兽人的权威的。
但是过了河之后他才发现确实有人胆大包天,那不祥的预感和恐怖的猜想也得到了证实。
山洞处已经落了灰长了草,用藤蔓做的门上有几道锋利的兽爪,看起来是那些豹族和狮族留下的。雨棚下有已经燃尽了的柴火,但痕迹表明已经有了一段时间。
森焱的心跳似乎停了一瞬,由此造成了他全身发麻、脑袋空白,好像自己也要湮灭在了这场大雨里。
“大人!”那藏狐要激动很多,“这是怎么回事?”
他回过神,眨了眨眼睛,把水汽逼回去。
也没有回复狐渚任的话,闭眼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半跪在了地上,把全身上下所有的能量都调动到掌心,将岛上一切能够被他感知的东西都联系起来,思维无限外放扩散。
于是他成为了这岛上的每一颗树、每一株草、每一片叶,每一滴雨落下的时候都砸在了他的神魂上,随着风而呼吸颤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久到了森焱险些忘记了自身真实的存在,又也许只是十几秒的时间,他收回了手站起了身,但仍旧面无表情。
又或许是有些发白的。
“在采石场,我感知到了他们的气息。”但是没有感知到淼青殊与和春的。
他们已经结侣了,彼此最是熟悉对方的气息,没有理由他找到了其他人却找不到她们,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她们不在这里。
但森焱还是抱着几分侥幸去了采石场,在呼喊和寻找中终于找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也引出了巡逻的兽人,洞口在一块巨石下面,弯弯绕绕有很复杂的通道。
整个地下通道干净又整洁,很像他们在沂山看到过的那个狐族地下洞穴,甚至功能要更齐全一些。森焱一看便知这是淼青殊的主意。
同时,这也意味着他们确实曾经遇见过危险。
他们声势浩大地进去必定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森焱看见在小阔地、篝火旁休息的他们立刻就戒备了起来。
“大人!你们终于回来了!”狐渚任看到来者竟然是归来的森焱,瞬间往前小跑了几步,一张严肃的脸上溢满了激动的色彩。“你终于回来了!”
长洱也站了起来靠近,但眼眶刹那变得绯红,不知道是兔子的天性使然,还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他暂时不愿意深思。
森焱先是在人群里扫视了一圈,又发现匆匆赶来的兽人的里没有淼青殊的身影,终于承认了那个猜想,也到底感受到了绝望。
他往墙旁走了几步,手掌撑到了石壁上,闭眼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问狐渚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狐渚任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眼睛似乎也红了一些,森焱撇开眼睛不去看,转而把目光放到了长洱的身上。“你说。”
长洱眼中如珠的泪水滚下,狠狠地砸在了地上,他现在知道了,她眼睛红是因为情绪催使。
哭了几秒,她往前走了几步就重重地跪在了森焱的面前。“大人,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森焱想开口让她起来不用这样,但发现自己的声音被什么东西堵在了喉口,怎么也发不出来,就好像现在他做的这一切都是徒劳。
“我把淼大人弄丢了,我没有保护好她,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她哭得很厉害,上半身趴伏在了地上,浑身颤抖,好像比那个时候被狐族的人指着鼻子骂杀人凶手时还难过。“大人你想怎么处罚我都可以,大人我们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