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方蓉蓉真的没死，就是他从边关带回来的女人？是他让自己痴痴等待，没有时间来探视一眼的主要原因？是难以启齿、要花很多时间思考该如何处理的女人？
眼眸下垂，她缓缓地把残留在胸口的闷气吐尽，终于明白，不战而败是什么样的滋味。
吞下哽咽，她的声音以清冷，再没有丝毫温度。
“所以……爷打算怎么偿还这天大的恩情？”
“我打算以平妻之礼，请求皇上赐婚，赢取蓉蓉进门。”
一片晴空碎裂，常竹青无法思考，只觉得一颗心被生生撕碎，说不出口的痛从脚底蔓延至全身，她没看见刀，却感觉自己被凌迟处死。
这算不算晴天霹雳？应该不算吧，多日的等待，答案已昭然若揭，只是她个性倔强，不愿承认而已。
扯起嘴角，想笑的，可心一直在流泪，如果在尚未爱上他之前，或许她还可以做作地说，“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终于找到失而复得的宝贝。”
如果她尚未对他交付真心，还可以满不在乎的说：“别客气了，她于王爷有再生之恩，不如王妃让她来当，我去当侧妃。”
可现在的她根本一个字也说不出口，甚至连一个笑容也挤不出来。
常竹青心知肚明，黄岐瑞的话不是在与她商量，而是通知，并且已经做好决定，他的初恋女友回来了，请她识相点，分一半位置给她。
手臂浮起一层层的鸡皮疙瘩，她冷得打颤，从骨子里头泛出来的冷，加再多衣服也温暖不了。
“竹青。”
她不答。
“说话！”
说什么呢？虚情假意的话她讲不出来，姐姐妹妹的称呼她也喊不出口，演戏太耗费精力，让人身心疲惫，而且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她能演一辈子、憋屈一辈子吗？
竹青的回答是一声叹息，然后，缓缓地挣开他的怀抱，背过身去。
她忍不住嘲笑自己，真是太自以为是，人家温香暖玉在怀，乐不思蜀，回府这些时日都留恋在祥安楼，她还拼命安慰自己，望眼欲穿的盼望着，以为他吃了几个月的素，便使出浑身解数犒劳这位为国鞠躬尽瘁的大英雄。
简直愚蠢至极！终于挤出一个笑容，却跟着挤出两朵无尽委屈的泪花，侵在枕头里，消失无影无踪。
黄岐瑞拧起眉，这就是她的答案？
她不愿意？并且又在算计着怎么离开自己？
心一急，他粗暴地把她转过来，紧抿双唇，与她面对面，语出恐吓，“不准离开，听见了吗？半点念头都不许有。”
常竹青只是淡笑，满眼的空洞，他有了真爱，还留着备胎做什么？哎！男人都太贪心了，新欢旧爱都想扩入囊中。
“说话，回答我，说你不走。”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她还是笑，带着凄凉而哀伤。
“常竹青！”她的表情让他心慌。
“王爷”，门外一个陌生丫鬟的声音插入，“蓉蓉姑娘又作噩梦了！”
应该是那位方姑娘身边的婢女？银珠阻止着不让她进屋？
蓉蓉又作噩梦？又作噩梦？难不成他这几天都与她同床共枕，在她作噩梦时候软声细语的安慰？
常竹青只在《甄嬛传》见过这种手段，今天终于亲身经历了一把。看来，这是千年来百试不爽的手段，偏生男人都爱吃这一套，是因为作噩梦的女人特别惹人怜爱，还是因为这能满足男人的虚荣心，让他们感觉自己无所不能，时时刻刻被需要，感觉自己是救世救业的大英雄？
她淡淡地嘲笑着，看他在一番挣扎后，下床换上一身衣服，离开了红香斋。
轻轻叹了口气，去他妈的真爱！
金珠、银珠进屋，手足无措地看着主子。
竹青不想表露太多脆弱，淡淡说道：“伺候我沐浴吧。”
她的态度平静温和，好像从没有听见恶婢叫喊，而黄岐瑞刚刚也没有离她而去……
竹青吩咐金珠、银珠下去休息，自己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不是很累了吗？难道疲惫这种东西积攒多了反而清醒，身累加上心累，也许她可能不止这一个晚上睡不着了。
从前幸福快乐的日子将一去不复返，她不知道自己将何去何从，是顺势而为，答应共事一夫，还是远离这让自己痛苦不堪的是是非非。
既然睡不着就别再为难自己。常竹青下了床，走到窗边，搬来一张椅子，坐看天边黄月高挂。
手支起下巴，她一瞬不瞬地看着远方，那个可能再也回不去的远方，那里很自由，男女平等，一个男人娶两个女人是犯罪，那里没有哀伤忧愁，没有扎进人们胸口的疼痛，那个远方啊……天青月朗。
她应该有效率一点的，应该认真想想如何从黄岐瑞身上拐来金库钥匙，想想如何安排逃离路线，找一个地方安顿自己，不应该放任脑子一片空白，想来想去只有黄岐瑞那张带着忧郁的脸庞。
笨吧，恋爱总是让女智商降低。
现在……他们在做什么呢？
“岐瑞，蓉蓉害怕，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她想像方蓉蓉赖在黄岐瑞身上撒娇的场景，明明很恶俗，恶俗得